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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马声的嘶鸣,这城池的下方几乎成为了一个血池,往日望过去白的甚至有些晃眼的雪地,现在成了一片血地,入目望去血肉横飞,血红一片。
宁咎眉心微微蹙起,心里不知道这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对于他来说,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战争对他来说那是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纵使有很多史料记载,纵使无数人都在说不能忘却历史,但是看着史料,看着改编的影视剧,永永远远都不可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他看向了阎云舟,那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悲喜,却十分专注,他一直观察着底下的战况,宁咎看见阎云舟手中举起了一个黑色的旗子,棋子落下的那一刻鼓点的节奏也明显变了。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城下,城下的北境军开始急速撤退,再之后他便听到了一声炮声,那炮声的余波震得他耳朵阵阵轰鸣,一度有些听不到声音。
大地都似乎跟着晃了晃,天空中卷起了漫天的雪花,随后便是马声的嘶鸣和人痛苦的喊叫声。
宁咎心中猜到了什么,低头便看见了对面方才还在奋勇冲杀的羯族士兵,倒下了一片,刚才那是炮声,他猜到了阎云舟的手中有火药,但是没有想到,他手中竟然有威力如此大的火炮,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有这样的东西基本已经可以横着走了吧?
但是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不用,而是等到北境军已经有伤亡的时候才开始用呢?
随着阎云舟的下令,北境军开始反扑,这一次的结果很明显,羯族就是再骁勇,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抵抗不过火炮,那一门火炮虽然不可能炸死所有的人。
但是足以在他们的心中形成威慑,士气就是这样,此消彼长,北境军的冲杀彻底打乱了对方的阵脚,对方也没有再恋战,而是急速撤退。
所以这一战是他们赢了?他看向了阎云舟,却见他的脸色惨白一片,他这才恍惚察觉到,这一场大战已经打了一天,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
阎云舟胸口的闷痛,膝盖肿的几乎站不住,只在底下士兵欢呼的声音中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宁咎察觉他的状态不对,走到了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扶住他的身子,耳边非常的吵,他趴在阎云舟的耳边喊了一句:
“赢了?”
阎云舟眼前阵阵发黑,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轻笑了一下,侧过头,宁咎的脸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模糊:
“我不聋,算是赢了吧,只不过,这只是开始。”
这一场战役只是开始,羯族不是一门火炮就能打退的,宁咎下意识看了看城下那已经被血彻底浸染的一方天地,只是开始吗?
阎云舟呛咳出声,勉强定了定精神,他注意到了宁咎的神色,这人应该是不习惯这样的场景吧?他勉力抬起手,冰凉的大手覆在了宁咎的眼睛上,声音透着无力沙哑:
“下一次不要出来看了。”
宁咎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人手掌中厚厚的茧子,一想便知道这人其实比他想的通透,他抬手拉下了阎云舟的手:
“只有精忠能报国,更无乐土可为家。
羯族的暴虐我知道,那一县的百姓不能白死,瑾初,我总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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