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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为千湖之地,汉水、沔水、都为长江支流,境内也遍布着各种湖泊,虽是鱼水之乡,从来不缺水,但却是水灾频发之地。
四月底三婶家小儿子成亲,施菀提前一日去了,晚上与三婶一家说着办喜事的事,一边也听三叔谈起汛期,今年雨太多了,三叔担心地里的庄稼。
施菀想起,她爹娘被大水冲走的那一年,汛期也来得特别早,也如今年一样,没到五月就开始一场雨接一场雨,等到六月,沔水决堤,淹没了整个村子。
岂止是庄稼,人都不知死了多少。
好在眼下雨已经停了好几天,外面明月高照,预示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第二日风和日丽,三婶家办了个热闹的喜事。
但四月过去,五月到来,雨又开始下起来,还下得更大了。
新知县开始征调民夫去巡防护堤,又有消息说朝廷将要治水,安陆百姓这才松了一口气。
五月底,又下一场大雨。
这场雨绵延十来天,从五月下到六月,药铺都怕药材受潮,开始放生石灰在房里防潮。
这日雨才小一点,县丞杨钊府上来了人,让施菀去看一下小公子。
枇杷回去备嫁,施菀便自己拿着药箱去了杨府。
小公子如今已有两岁,小孩生病一般就是发烧咳嗽,小孩喝不下去药,施菀给孩子稍作推拿,开了个药食两用的方子。
正在房中交待着事,有丫鬟来问杨夫人:“厢房里放着的几床新棉被要带着吗?”
杨夫人不由瞟了施菀一眼,回道:“别带了吧,裹上油布,放在高处。”
丫鬟离开了,施菀问她:“夫人要出门么?”
杨夫人含糊道:“是啊,得出一趟门。”
施菀交待:“小公子还在病中,不能见风,如今又下雨,若是淋了雨,吹了风,怕病情会加重。”
杨夫人叹了口气,忧心道:“那他几天能好?”
施菀回道:“大概三天吧,明后天我再过来。”
杨夫人点头:“若是不行,给他开药也好,我给他灌下去。”
施菀回答:“喝药倒不急,许多药小孩的肠胃受不住,明天看恢复的情况再说。”
如此说着,她心里却有些疑惑,杨夫人人到中年得的这个小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平时孩子稍哭一阵就心疼,现在却说要给他灌药?她很急着出门么?这时杨夫人看向她,忍不住提醒道:“如今这大雨见天这么下着,许多人说要发洪水闹灾荒,施大夫担心么?没想过去哪里躲躲?”
施菀笑道:“我家在这里,往哪里躲啊。”
杨夫人回:“江陵府地势比我们这里高一些,丰老板不是在那里么?”
这句话,让施菀听出了些言外之意,问她:“夫人出行,是怕发洪水?”
“那当然,前几年不就淹了几个镇么,那都是淹的田,今年可比那时候的汛期来得还早。”
施菀:“可是知县已经在派人巡防固堤了,若是有情况,官府会通知的吧?”
杨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河堤上都是乱的,贿赂差役的,浑水摸鱼的,就没人好好做事。
实话告诉你,知县早就把值钱的家当悄悄搬走了,随时准备跑的,你当是以前的陆知县呢,瘟疫都敢留下来。
我们家老爷让我带孩子和细软先回娘家,就说带孩子见见外婆,回头知县跑了,他马上就走,一个人便利一些。”
说完她劝道:“这事我谁也没说,是心疼你才告诉你,你回去就悄悄和身边说了提前躲躲,反正你也不是没地儿躲。”
从杨府出来,施菀忧虑满怀。
她也担心洪涝,一心寄希望于官府,谁知官府竟打算偷偷跑。
杨县丞虽庸碌,但陆璘做知县时他还做了许多事,如今碰到个要跑的知县,也准备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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