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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辰官府培养‘死士’,还是说,某家隐世宗门?又是检查根骨,又是询问生辰八字,太详细了。”
安靖眉头微皱,如若是正常的高门大户,他并不介意卖身为奴为母换药,反正一般大户人家根本挡不住他逃跑。
即便是人贩子,他亦有信心与虎谋皮,找到机会逃脱其手。
但面对这种根本看不透来历,背景奇大的‘神秘人士’……他反而有些难以下定决心,谁知道对方是什么南疆邪派,天意魔教,亦或是深山老林里的妖魔鬼怪。
——罢了。
放下心中本能的质疑,安靖微微摇头。
无论如何,眼前这些人做的事情都是让人活下来的‘善事’,而他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
安靖闭上眼睛。
他想到了状态一日差过一日,已命不久矣的母亲。
自己卖身,至多不过一死,大概率能活,母亲再无药石治疗,便是必死无疑。
没什么可犹豫的,睁开眼,安靖迈步,朝着骑手的营地走去。
此刻,已有不少孩子和家庭决定卖命。
卖出子女,对父母子女而言都是一条生路,尤其是这队骑手慷慨大方,治病分粮无比实在,整个难民营地中但凡是有儿女的无不踊跃。
短短时间,就有过二十个小孩被聚集,那些父母在一侧领完粮后,就在一旁与自己的孩子遥遥对视,目光无比复杂。
唯独安靖孤身一人,踏雪而来。
“嗯?”
此刻,独眼领队身侧的白衣学士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向安靖所在的方向。
那目光初时漫不经心,但很快就集中起来,目光灼灼。
受他影响,原本也没有关注这方向的独眼领队也转过头,看见了安靖。
然后,独目一亮。
安靖年岁尚小,身高不盈七尺,且身材瘦削,乍一看便是那种最普通的流民孩童,最多就是身材高大一些,在北疆人中不算起眼。
但领队与学士都是武者,他们都能看出眼前少年骨骼坚实,血气充盈,虽然外表皮包骨头,但这只是表象。
“你要卖身?”
调整战马的方向,独眼领队饶有兴趣地看向安靖:“若是你,我可做主,给你家两斗精米!”
“大人。”
安靖昂起头颅,注视眼前神态肃杀,一身煞气的队列。
他与那位已经笑起来的领头骑手对视,抱拳行礼,目光中毫无畏惧,语气不卑不亢:“我愿卖身,但却并非为己,而是为母求药。”
“我父乃是举人,我家有武经传承,绝非寻常武家。
我亦身体健康,无病无痛,在这冰原生活虽艰,但也不需卖命。”
“只是家母肺脉有伤,急需肺药医治。”
“敢问,大人可否赠药一份?”
“我值此价。”
闻言,领队骑手笑容收敛,他眯起独眼,将安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猛地趋马向前,扑向前方,落在安靖身侧。
巨大的西北战马就如血肉战车,轻轻一跃落下,便令地面微震,就算明明知道不会被撞到,但当这样的巨兽朝着自己驰来时,一般人难免会做出躲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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