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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带着这点担心,去厨房提了食篮子回二楼,勾开门栓进房的时候,发现裴玄素已经把下衣穿好了,原样趴在榻上。
厨房有专门的伤号饭,饭团、肉菜蛋饺之类,趴着正好一口一个,她用布巾垫了,把碗碟放在枕头上,自己也一份在床头小几吃。
她偷眼瞧他,裴玄素面色平常用筷子夹菜饺送进嘴里,没什么异常,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松快了,专心吃饭,吃完饭和裴玄素说两句,提着篮子放在门外,她也回去房间休息了。
实在是累,脚疼,躺进柔软的被窝才感觉四肢百骸一阵阵乏软,船上床就在窗户侧没有帐子,有些刺眼,本来她以为自己得蒙着被子好一会儿才睡着的。
但事实上,她几乎是一躺下去,就阖眼睡着了。
裴玄素侧耳倾听,隔壁房间细碎的脚步声停在床边,清浅的呼吸声很快变绵长,他才轻轻吐了口气。
沈星偷看他,他当然察觉了,但他只能装不知道了。
脸皮残存的热意褪却了,他趴在枕头上,盯着隔壁房间的舱板,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啊,他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没能遇上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前认识更不好,会将她拖进这样的地狱。
想起他的母亲,同时还有父亲,心口一拧,一阵难以抑止的绞痛,难受得他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
裴玄素带着人证物证返回的当天,果然如赵关山所言,不管什么都得后退一射之地,午后刚过,大船拔锚启航,返回东都。
同样是一天半的时间,抵达东都三十里外的容川道大码头,换舟登车,车轮快速滚过黄土驰道的中央,往西城门飞驰而去。
裴玄素沈星坐在赵关山之后的一辆马车上,韩勃也在,后者胳膊负了伤,银蓝赐服剪裁贴身,他就没穿,但远远望见东都城廓之后,他和裴玄素都开始穿戴整理好衣饰。
长长的车队在羽林卫宦营及西提辖司番役的拱卫之下,一路疾驰往城门方向而去,等裴玄素韩勃穿戴妥当之后,已经抵达了东都西城门下了。
裴玄素挑起车帘,他和沈星抬头,巍峨古朴又威肃的城墙下三个朱红大字,“永兴门”
。
两人对视了一眼,裴玄素眸光已经暗沉下来了。
所有人神情都变得严肃。
沈星也很紧张。
车队沿着中央大街一路飞驰直奔皇城,在朱雀门下马下车,护军撤下,以寇承嗣赵关山等人为首的一众大小将军及有功番吏抵达懿阳宫高高的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下,九十九级天阶上的朱红色巍峨宫殿,映着日光抬头往让人眼晕又胆战。
很快就被宣上去了。
寇承嗣和赵关山等领头人从正面台阶被引上去,其余的人则分别被内侍带领着从几条适合各人身份的阶道登上懿阳宫的台基。
韩勃也和他们分开了,临分开的时候,韩勃和裴玄素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级一级登上须弥座,抵达懿阳宫的朱红色大殿门,宝蓝色的秋门帘已被高高打起,众人鱼贯而入。
在这里,已经可以望见殷红绘彩的地毯和鎏金方正的大鼎,龙涎香馥郁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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