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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娃娃的鼻子不是一般儿的灵,宋泽藏在怀里的兔兔糕、宋玉书柜顶上的酿酒、王叔床底下的老腊肉……他都能挨个寻到,是以这瓷娃娃到宋府没半个月,宋府人就把他当猎犬使了。
奶娘知道这孩子是嗅着香味给勾来的,便搂着他呵呵道:“奚儿乖,奶奶熬好尔雅婶婶的粥,就做你们的,啊!”
小廷奚眨巴着黑曜眼眸,不语。
踌躇片刻,才拉拉奶娘衣袖,小心翼翼问:“奶奶,娘亲睡着了是不是就不会醒了?为什么怎么唤都唤不醒?”
顿了顿,小廷奚撑着漂亮的脑袋看看黑乎乎的锅底,才又如小鹿般迷茫怯怯:
“是不是……连娘亲也不想要我了?”
啪——
一声脆响,奶娘手中的碗摔了个粉碎。
似为虞珠悲催的一生而摔,也似为这可怜的小廷奚而摔。
对于虞珠的死,宋府人只当迟早有这么一天,顺着主母的意,草草入了殓,埋在了向韩国方向的小山头。
因为没有任何名分,虞珠只是宋府一位特殊的宾客,没有葬礼、没有哭丧,就这么孤零零地屹立在了小山头。
按照楚国的风俗,孩子不过八岁,未免惊吓,入殓葬地这一天,奚儿没有给娘亲送行。
被小翠和祺安牵着,小廷奚乖乖地不哭也不闹,呆呆地,看着六个汉子抬着娘亲的棺材走远了。
末了,廷奚才眨眼问:“姐姐,娘亲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她是不是嫌奚儿烦,以后没人要我了?”
至始至终,奚儿在风里打着颤,亦没落下一滴泪。
小翠抱着瓷娃娃,鼻子发酸,“乖孩子,以后宋府就是你的家,谁说没人要你?你记住,尔雅婶婶就是你的娘。”
小廷奚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娘亲也曾说过,宋玉伯伯是他爹,尔雅婶婶是他夫人,那么……就是他的娘。
出殡当日,登徒尔雅自然不会去。
以散心为由,尔雅溜达到了屈府。
胡女正缝补着衣衫,见到来者不禁扑哧笑出声。
“就知道你会来,早让楠儿备好茶了。”
说罢,放下针线,又唤了丫头,果真没一小会儿,矮几、点心、香茶一应俱全。
尔雅圆眸闪亮,抿笑着唇摇头,“既然古月姐明了我此趟来的目的,我也就不忸怩了。”
语毕,便福身行了个大礼,这才抬眸镇定道:“谢古月姐冒天下之大不韪。”
胡女受了大礼,说得理所当然:“那是她咎由自取。
我也不过是……顺手罢了。”
全天下人皆知,晓虞珠在入宋府之时已气息奄奄,离世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这样的话,至少尔雅不会信、宋玉不会信,眼前这个人……更不可能信。
尔雅凝视着笑脸盈盈的胡女,深呼口气,这次前来,说是道谢,不如说是试探。
虞珠入府、装柔弱、扮托孤,这些她或许看得不如胡女或宋妖孽透彻,但是她依然能从虞珠的眼神里看出些别样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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