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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山有点尴尬,他自己写字胜在工整,连笔就会暴露出没有文化的丑,自然也不太认识别人的草书。
驰远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字,又拎起来给韩山看:“不好认?”
韩山很坦诚:“不好认。”
倒着看还能蒙一下,正着看个个漂亮的像雾像雨又像风,他不认识,季长青也未必认识。
驰远有点想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刚筑起的心墙摇摇晃晃,天边隐隐一个小黑点又飘飘悠悠靠近……
其实,韩山也不是没有短板和软肋,自己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爱情和人情又不冲突,求其上者得其中,定了目标不一定能成功,不定目标就一定会失败……
脑海里的小人一边絮叨一边为远行归来的韩山松了绑,妥帖的安置在心尖尖上。
“好,听你的。”
驰远说。
韩山一怔,不太能理解这人刚刚还一脸寒气,怎么能瞬间又风和日暖。
次日,五点的天光将明未明,监区起床铃声划破沉寂,将人的魂魄从深深浅浅的梦境中拉扯出来。
入冬后的第三次降温如约而至,监区在这个雨雪交加的清晨,开启了年前最后一轮高强度劳动。
第一天大家几乎都干满了十二个小时,中午不能回监舍休息,午饭在车间食堂快速解决,然后接着上工。
电子车间里,为保证产量连张快手都亲自上阵了。
要命的是厂区都没有暖气,坐在里面一整天手脚都是木的,晚上披星戴月回去,就着冻疮膏的味道所有人只想倒头就睡,大家都很沉默,累到没话说。
驰远也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劳改生活的痛苦,一想到第二天还要出工,心情比上坟还难受。
他只盼着自己的事情迎来转机,早一天离开监狱,可连着几天吴颖都没有让律师来监狱和他会见,说明江夏露那边并无进展。
身体的疲惫让他烦闷,连攻略韩山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当然,他没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特权,夜里还是会不要脸地把一边胳膊腿伸进韩山被子里共享热量。
只是人太困,来不及有什么小动作就睡着了……
韩山也累,懒得计较,他并不反感跟驰远的肢体接触,而且跟这家伙挨着,他似乎总能睡得更沉一些。
一周时间犯人们基本适应了这样的状态,生产提速,回监舍的时间也渐渐提早,晚八点后的监区大楼重新有了活人的气息。
人的潜能总能突破自己的预想,驰远拼了几天老命,终于能够当天独立完成一日的指标,不再拖韩山后腿。
萎顿几日的情绪支棱起来,外面的事又能想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尽人事听天命。
周六上午加班,下午除了两小时的体能训练外,其余时间大家可以自由休息。
驰远本想补够觉跟韩山打会儿球,然而休了四天班的季长青一回来就把人叫走了。
驰远无奈,二监舍会打球的本就稀有,只能从身高上挑人了。
他从龚小宝那里打听了一下卢光宇和齐越森的去处,便下楼去找他们。
乐器室传来二胡的声音,断断续续呜呜咽咽,听的人耳朵想死。
驰远走到前门探头看了一眼,就见凳子上背对门口坐着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是卢光宇。
进车间的犯人最近或多或少都瘦了一点,卢光宇瘦的格外明显。
齐越森站在他右后方,微微躬身,声音低沉柔和地在教他拉二胡,看上去颇有耐心。
元旦出节目的可以加分,齐越森是想让卢光宇和他一起表演吧?驰远弯了弯唇,心说卢光宇换这个联号也还行,说不定可以带动他体美劳全面发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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