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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站在庭院里朝那边的屋舍看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叹出口气,然后端着盥漱的器物进去女子暂住的偏寝。
谢宝因披衣坐在几案旁,手里拿着沉重的竹简,后背靠在坐席后的凭几上,看着一派恬静,要不是脸颊上还有白日里的泪痕,眼眶也稍微有些红肿,还真的会让人以为她情绪始终都这么平淡。
“女君。”
玉藻跪坐在地上,拧干巾帕,伸手递过去。
谢宝因放下竹简,接过轻擦了下脸,又把两只手也全部都擦拭一遍,然后再交还回去。
玉藻紧接着拿来鹅玉,这玉石在冰鉴里面放置过,现在冰凉,适合拿来消除哭肿,只是担心女子被冰伤,又用手帕裹好。
主仆二人默契的一递一接,谢宝因将冰玉敷在眼周。
回想着白日里女子不肯进内室去看家主,玉藻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但是也知道实在太不对劲了,尤其是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不由叹道:“女君为什么不愿意去看看家主?夜里女君一直守到夜半才肯回来睡,白天不忙的时候,都是在屋舍里面守着,一有空闲时间就要抄写经文,最近几日连饭食都难以下咽了,吃进去也是吐出来。”
“好不容易盼到家主醒来,女君怎么还不肯去看了。”
见女子不说话,她笑道,“难道是因为女君眼睛肿了,怕家主不喜欢?”
“这些事说给你听,你也不一定知道,何必还说出来烦你。”
谢宝因打了个呵欠,把玉石放在几案上,有意要岔开话,“累了一天,有些想歇息了。”
女君不愿说,玉藻只有无奈的起身侍奉女君去卧榻歇息,把床幔垂放好,然后出去泼掉盥漱的水,才又进来来熄灭灯烛。
门被轻轻关上后,室内万籁俱寂。
谢宝因侧翻过身子,眼泪又顺着滑落下来,到了鸡鸣,朝食和晚食都没有吃的女子从睡梦中醒过来,拨开床幔,趴在卧榻边干呕起来。
次日,林业绥醒来的消息由医工传入兰台宫,又逢朝会,监察御史再次进宫。
自踏春宴后,裴爽每日仍会坚持上书弹劾七大王,于所开的两次朝会上继续高声,每每都使得天子败兴退朝,但是今日,天子在散朝后却突然召见裴爽,似乎是要给这件事情彻底做个了结,于是身为七大王舅父的郑彧也请求在堂,司徒公谢贤执掌实际相权,自不能缺席。
“七大王在草场纵马无度,踢伤朝中四品官员。”
目睹行马伤人全程的裴爽对那仍心有余悸,更觉得自己必须尽到弹劾之责,“陛下不可不罚。”
昨夜已成功劝说李毓杀马的郑彧驳道:“伤人的是那匹马,马已准备要杀死。”
“在七大王和郑仆射眼中,人命只比得上畜牲?”
裴爽想起林内史曾提到的那几个纵马伤人的案子,似乎都跟七大王有关,“七载前、四载前以及去年,七大王分别在武功、渭南等郡纵马,共踢伤三人,其中一人重伤不治而亡,敢问那几匹马可有杀死?又或者是百姓的性命连匹畜牲的性命都比不上,七大王是不是亲口说出了‘几个平民而已’几字?”
郑彧怔住,这几件案子当时是他亲到京兆府去压的,便连案宗也不曾留下。
谢贤站在一旁,始终未开口,他本来就不愿意参与进来,可天子被这事烦忧多日,求他前来参与定夺。
裴爽拱手请求:“陛下要是真的爱子,便应该予以严惩,纠正其行,而非一再放纵,使他来日犯下大错。”
郑彧也争辩起来。
殿内剑拔弩张之际,七大王府的长史入内,恭敬回禀的同时,还故意添油加醋要令堂上之人心疼这个儿子:“陛下,经过七大王连日调查,发现是大理寺卿谢兴射箭惊了马,便连七大王都因极力拉紧缰绳而至虎口撕裂。”
谢贤霎时怒喝:“你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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