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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配……”
阿芜红着眼,羞羞惶惶地低下头。
她跟随在女皇身边,也听闻了不少事,他们都说沈蹈玉和严兰生之间将来免不了一场国士之争,未来的大宁第一辅臣就在这二者之间。
还有人说沈阶前途不可限量,尤其在他主管科举后,很快就会门生遍地。
沈阶,已不是为人阶梯的阶,是位阶宰辅的阶了。
她又算个什么呢。
“非是如此。”
沈阶平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阿芜含泪抬起头,沈阶冲着这纯真的少女笑了一下,薄淡的唇色,没有半分情愫,轻道:“我是个没心的人,不值得的。”
他说罢,将食盒放下,正对阿芜深躬一礼。
在少女惊讶的神色中,男子起身,又妥善地提起食盒,转身出宫了。
阿芜痴痴望着那道融进黄昏的萧落背景,自言自语:“难道你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吗……”
沈阶出宫后,乘车回到新帝为他与寡母赐下的府宅,面色平静地将手中的食盒交予母亲。
而后他换下官服,洗了手,去书案上挑选几本自己注疏的儒家经义。
拄着手杖的沈母悠悠踱过来,慈爱地看着他做事的身影,半是抱怨:“才下值回来,不歇一歇,又忙着看书了。”
“不是我看的。”
沈阶回身扶着母亲坐下,“之前同母亲说过,女皇陛下救过一个孤子,名叫梁麦,他有志参加下一届的科举,是个有抱负的孩子,这些书是送给他的。”
沈母点点头。
薪火相传,大抵如是。
她道声好,又说起了白天有人来托媒说亲的事。
而今沈阶是当朝显贵,又无家室,在洛阳冰人间的行情可不就水涨船高了。
沈阶听后,沉淡地默了片刻,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停住。
他下定决定般面对母亲跪倒,狭长的眼锋透出坚定与愧怍:“母亲,孩儿不孝,此生唯愿奉公为朝,不谈私情。”
沈母能一人含辛茹苦地将独子培养成材,并非一介无知妇人。
见孩儿神色坚笃,老妇人沉吟几许,并未大呼小叫地追问见怪,只是试探道:“阿玉你还这么年轻,哪怕眼下无心,阿母也不会逼你,也许将来……”
沈阶摇头,“不会了。”
“对别的女子也不公平。”
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如一道惊雷落在沈母的心头。
知儿莫若母,她便明白了。
“你是个好儿郎,既已决定了,此有用之身,但行你当行之事便是。”
很多年以后,在这一批庙堂新贵陆续娶亲生子,子又生孙的家学绵延中,江南檀氏东家檀依,与洛北左相沈阶的终身不娶,一并为人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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