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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色都被这一道剑光照亮。
凝辛夷的发被剑风吹起,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此前阿朝在形容谢晏兮时,要说他是剑上有金色的龙的漂亮哥哥。
彼时她以为是阿朝年幼,将缠金纹错认为金龙。
直至此刻。
金色的火焰从谢晏兮纯黑的剑上燃起,将整柄剑都染成了一片瑰丽却爆裂的黑金,再将谢晏兮冷白如玉的侧脸照亮!
这是一件矛盾又奇异的事情。
方才触及之时,谢晏兮的剑分明冷如极寒之冰,却谁知,他的剑气竟然是如此炙热灿烂的金火!
剑如游龙,金色的火焰也如龙,在落剑时织出一道璀金的翩影。
所有的白烛分明都已经熄灭,但谢晏兮的剑还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方才将巫草吞噬的那一隅烛火上!
他的剑气霸道近乎暴戾,落剑却如并不粗鲁,甚至可以用轻盈来形容。
只等那只白烛被剑气彻底切割消融开来,万无一失,他剑气中的纵横杀意才向着白木板桥而落!
剑气入木,本应炸开一地碎屑。
然而金色火焰灼烧之处,那白木却如钝肉,绽开血肉模糊的翻皮伤口!
白木板桥,竟真如凝辛夷所说,是鼓妖的真身!
谢晏兮持剑而立,剑尖没入血肉,迸裂的鼓妖血色漫天,翻出狰狞皮肉,他却恍若未觉。
金色的火焰将即将沾染到他的污秽血色全部蒸腾开来,他周身三清之气与杀气漫卷混杂,但他的眼瞳却依然是散漫的淡色,将掌心的剑再向下一寸时,他的脸上,甚至殊无表情。
仿佛漫天妖气不入他眼,狰狞血污不入他眼,火色剑意……也不入他眼。
他自孑然。
纯黑长剑没入躯壳,那鼓妖吃痛至极,周身翻卷,惹得整座白沙镜山都开始地动山摇。
山间哪里还有白木板桥,那桥面早已变成四处甩动的蛇尾,眼看就要扫到村民们的房顶!
元勘与满庭堪堪赶到,撑起结界,然而境界差距到底太大,他们的结界也不过能抵挡蛇尾的一击,便即刻碎裂。
但鼓妖的挣扎并未能持续多久。
尖锐的持续嘶吼与翻滚挣扎中,谢晏兮与他的剑却像是某个锚点,将整个鼓妖的蛇身都牢牢钉在了地面!
他双手将掌心剑再向下按了一寸后,终于慢慢抬起一只手。
金色的火焰缠绕,他单手持焰捏咒,停滞一瞬,五指再张开时,掌心的火焰也如闪电般沿着鼓妖的蛇身瞬息而出!
他持剑,火焰也为剑。
不过眨眼,那道焰色便接连穿透鼓妖的身躯,宛若剑钉般,将大半条蛇身都钉穿在了地上!
鼓妖便是有再多的妖气,再蛮横的力道,也经不住如此剑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天崩地裂,万物颠倒,妖瘴摇摇欲坠,似要裂开一道缝隙。
绯红妖气转紫,像是鼓妖最后的挣扎,遮天蔽日,狂沙走石。
程祈年终于支撑不住,几乎被风卷起,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凝辛夷的方向,却见她原本所在之处空空,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他有心想寻她,却连保全自己都有些吃力,程祈年面上带了焦急,整个人摇摇欲坠,直到一只手倏而从他身后探出,将他连人带傀一并拖住。
程祈年惊魂未定,却显然知道这只手来自自己的同僚。
“玄衣,别管我,先去救那位外乡人姑娘……”
他才说到这里,却见自己身后蒙了半张面容,只露出眼瞳和额头的黑衣少年正抬头看向虚空,神色近乎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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