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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犹记当时此事后,头皮发麻的感觉,当即就意识到,这恐怕要牵扯出惊天大案来。
殿内很寂,寂的能听到角落滴漏的细微声响,在这死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御座那人捏着那密条,黑眸一动也不动。
明明就那么一句话,他却死死盯看了许久,攥握抵在膝上的手与捏在单薄密条上的手,指骨发青发白,手背青筋凸起。
指挥使屏气凝息,他能感觉得到这一瞬帝王那熯天炽地的情绪。
“提审马贺,严加询问!”
在漫长死寂的等待中,指挥使终于听到御座那人寒森森的令声。
他愈发躬低了身,不敢与帝王那如刺冰似毒焰的目光对视分毫。
“上重刑,严刑拷打。
生死勿论!”
朱靖绷着牙关吐字,目光寒邃刺骨,“务必撬开他的嘴,朕要明确知道,所谓替人,是否真有其人,若有……那他替的又是谁。”
最后一句,语调压得不沉,却让人脊梁骨分外泛凉。
此时后宫里还一派平静。
冯保按照单子上的标记,去库房整理完毕后,亲自带人送了这一箱箱贡品到这长信宫里。
因于嬷嬷还在养伤,所以出来招待的是长信宫的大宫女念夏。
“圣上记挂着咱家娘娘,特意选的最打眼的这批贡品,让咱家先送来呢。”
冯保笑说道,念夏忙替他们娘娘谢恩。
送完了贡品,冯保正待要离开,怎料这会贵妃娘娘竟给他体面,纡尊降贵的出来给他送赏了。
“谢娘娘赏,娘娘这般抬举奴才,当真让奴才受宠若惊。”
文茵叫起了他,似闲聊般笑问了句,上次的糖果可好吃。
冯保虽奇怪贵妃对他为何如此和善,却也不失时机夸道:“好吃的紧,那好滋味奴才们都毕生难忘,无不夸赞小公子当真手艺了得。”
文茵的唇角扬起抹清浅弧度,淡淡的,犹如清晨朝露停在了白兰上。
不是冲击人眼的浓艳,而似夏日的一抹怡人清香,细柔熨帖人心上。
冯保不由就想到了圣上案首上摆放的纸鹤。
饶是他是个没根的奴才,可也能感觉得到圣上对贵妃娘娘的特别。
想也是,就贵妃娘娘这般的姿容性情,哪个男人又能无动于衷?
“圣上自娘娘这里拿的纸鹤,可是合心意的紧,特意搁在了御案首,批阅折子累了时就不错的眼的瞧看着。
奴才在旁瞧着,圣上抚弄纸鹤时,眉带轻松的好似连政务带来的疲惫都去了三分。”
放在往常他这番话断不会去说的,可这刻面对轻柔浅笑的贵妃娘娘时,也说不上来什么,他就将这番话脱口说了出来。
比之后宫其他主子,贵妃娘娘对圣上可谓太不上心。
她能对身边宫人都能频频赏赐所绣之物,对他这般的奴才都能和颜悦色不吝赏赐,偏对圣上却吝啬一针一线。
如今贵妃姿容尚在,圣上尚能忍受一二,可若来日韶华尽之时呢?只怕难逃圣上冷落。
那到时无子又无宠的贵妃,该要如何自处。
面前贵妃没接他的话,只依旧轻柔着声寒暄两句后,就吩咐宫人送他离开。
冯保说那一句已是顶天,自也不再多言。
只是回勤政殿的途中,莫名叹了口气。
但在踏进勤政殿的那一刹,他再也没了任何多余的情绪了,因为殿内的气压沉到某种可怕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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