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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彻底失去她的结果与揭过那茬的不甘相比,他更倾向于选择后者。
他向来是果决之人,既已决定就绝不拖泥带水。
冯保回来后,朱靖就让他去勤政殿取了些东西过来。
空白圣旨铺于案上,他提笔濡墨,左首处落下银钩虿尾二字——圣诏。
外头天光渐渐大亮,案首宫灯的光近乎被削弱近无。
劲瘦腕骨收力,朱靖隔了笔,接过玉玺在上面重重盖了大印。
冯保双手捧过玉玺仔细放好,两眼底下掩住其中惊异。
刚惊鸿一眼他见到了四字,册封诏书。
大抵是睡得时间有些久,文茵睁眼醒来时还有些恍惚,好似暂没分清现实跟梦境。
直眸盯看着熟悉的帐顶反应了好一会,方记起了今夕何夕。
她躺着未动,几许意懒的正欲再闭了眸,却冷不丁余光扫见了榻沿孤坐的阴影,刹那让她眼眸紧缩。
文茵刹那转过脸,而后就确信她没看错。
他竟没离开?他留在这里干什么?
朱靖看她难掩惊疑的神态,缓声道:“这一觉你睡得有些久,起来用些东西罢。”
文茵没有动,目光寸寸在他眉骨间流连,不难发现此刻的他,神态中再也没了半分翳色,反倒流露些柔和。
一股寒意开始沿着她脊椎骨,逐渐攀附上她麻木的躯壳上,冻煞她的四肢。
与其说他是想通了不想再惩治她,她更倾向于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脑中开始不受控的浮现嬷嬷念夏、文家、郑家……以及徐世衡,出事惨死的场景。
她死死盯着他体贴身来扶她背的手,他这般越体贴温柔,她就越发如见到世上最可怖之景,让她牙关不受控制的直打颤。
那年他处斩完她二哥的当夜,就是这般对着完全不知情的她万般体贴柔情。
当初一幕与此刻,是何其相似。
“你有身孕了。”
朱靖直截了当道。
他眼见她面色煞白,双瞳涣散,单薄身子抖如瑟叶的模样,便知她大抵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索性他也不卖关子,干脆将事情对她直接挑明。
言罢,他就目光紧落她面上,不放过她一丝半毫表情。
声音似远又似近,似轻又似重,击落在她耳畔。
知道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她刚绷到极致的身子骤然软倒下来,闭眸急促呼吸,缓着刚那攀附至灵魂的恐惧。
这一刻她有几分可笑的想,比之前头她想的那些祸事,或许后者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朱靖揽抱过她瘫软下来的身子,抬手抚着她鬓边淋漓的虚汗。
“这个孩子朕抱有极大的期待,朕这般说你可明白?”
文茵闭眸缓着手脚凉意时,就听他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低缓,却不容抗拒,“有半点差池,你应知朕会如何做的。”
文茵短促笑了声,她知,如何不知。
朱靖并不觉得他此话有何问题,统共对她用其他手段是没用的。
况且,他也并非只是说说。
“知殿外那人命断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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