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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得又有人笑:“幸而思远不在,否则又要尿遁逃写诗了。”
大家哈哈笑,有人亲昵解释:“不可笑话他,世子好歹能画上几笔呢,人家画的画现还在宫里珍藏,你我还不趁如今多收他几幅画,来日说不定子孙就靠此翻身了。”
众人越发欢乐,贺知秋却也只是心中暗自纳罕,不由也有些等着看看这位许世子是何等风采,倒让人人颇为推崇,乐于结交。
却说许莼一大早便被沈梦桢抓去国子监与几位算学博士一道算了半日京城修渠的尺寸,好容易算好核对无误了,又被沈梦桢留着考问了一回之前教的功课。
结结巴巴硬着头皮答了个大概,沈梦桢倒颇觉满意:“倒也算得上还用了些功,读过书了,但还是欠缺些火候,背得也不熟。
策论上虽说破题有些新颖,但显然对经典不熟,这些明明大儒都有现成论述,你却不知引用。
若能熟练引经据典,不知省多少力。”
许莼苦着一张脸看向沈梦桢,心想着我这十几年也就这一年才学了书,能不写别字已是孔夫子保佑了。
沈梦桢却又列了一张书目来:“你回去按这个书目好好看看,我到时候会问的。”
许莼:“……”
他端端正正双手接过书目,恭敬道:“多谢先生教诲。”
心里苦汁子都要拧了出来。
说好了诗酒放旷呢!
说好了风流狂生呢!
沈先生!
您怎么变成严师的模样了!
沈梦桢仿佛视而不见他面上的苦涩一般,从案上又拿了一张盖着礼部大印和国子监大印的文书出来:“听说你要给义学刻书,这个是刚办好的,给你。”
许莼大吃一惊,接过那张文书,看上边工工整整填着自己那新出炉的“雏凤堂”
的印书许可文书,下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印书范围:史书经义、诗文佛经、医书算书等,竟全包含了。
沈梦桢道:“凭这文书可去取九经的缕版,不可自己造次瞎印给家里惹祸,连累你先生我。”
许莼两眼炯炯激动看向沈梦桢:“多谢先生解我之忧!
前日去监印司去打听过了,还说这得慢慢办,既是义学所用,让我先刻些蒙学的书也不妨,后面再慢慢办。
您如何知道我这印书堂叫雏凤堂的?哦我知道了,定是方大哥和您说的吧?我好些日子不见到方大哥了,他去哪里了?替我帮了这样大忙,我治一席请您和方大哥吃个饭吧?”
沈梦桢挥了挥手有些嫌弃:“不必,和老方有什么好宴,死板无趣,满脑子规矩和家门荣光。
他时常不得闲的,听说出去办了个外差,才回来又要出去了,不必理会他,你忙你自己的。
去吧,不是听说今日义学开张?”
许莼笑嘻嘻:“好,先生一起去吗?说是在花云楼那里宴请呢。”
沈梦桢长叹一声:“罢了,都是太学的学生,我去了你们倒拘束了。”
他欲言又止,做了这什么劳什子的祭酒,去哪里都能遇到学生,见到他先正衣冠上来行礼作揖,毕恭毕敬。
为人师表沉甸甸压着他,不敢说道德楷模,总不好轻狂风流。
什么菊坛名角,风月花魁,自己哪里还敢近身!
怎么想都觉得皇上似乎是挖了个坑让自己跳了进去。
想起昨日刚刚办差回京的方子兴风尘仆仆,也没敢歇着,专门跑过来传了皇上口谕,一则皇上嫌他教导许世子不够用心严格,但却又强调世子年少,心性未定,当徐徐引导,鼓励嘉勉为主,不可批评刻薄太甚,以免世子厌学;二则世子要印书,让他即弄个许可文书给世子。
功课不许太多又不许太少,不许不严厉又不许太严厉,显然看来也是绝不能打戒尺的,这让他怎么教?他这都是被谁害的,他看了眼尚且懵然不觉的许莼,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太学祭酒的职位,恐怕是从这位世子身上来的。
许莼喜滋滋反复翻看那文书,小心翼翼折好放入怀中又道:“那先生,我先告辞,先生有空只管和我说,学生替您办席。”
沈梦桢挥了挥袖子示意他快走:“快去吧,我还约了李梅崖有事相商。”
许莼大诧,上次明明看沈先生和李梅崖仿佛生死大仇一般,如今怎的还能心平气和相约谈事?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起了身行礼辞行,喜滋滋出了太学上了马,果然一径前往花云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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