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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云舒在后座坐着,不发一语,方逾跟了进来。
空间里只有方逾拆着药和棉签的声音。
谈云舒注视着方逾的动作。
方逾的指节没有她的那么优柔,要硬一些,上面的纹路也比她的要明显,但捏着棉签的时候,手看上去很清劲,跟她的不一样。
药是透明的凝胶,方逾先蘸里点到棉签上,才轻柔地往谈云舒的脸上涂。
她的眉头轻轻蹙着,一边涂一边问:“疼吗?”
“疼的话会怎么样?”
“会疼。”
方逾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难不成我还有别的办法?”
“……”
谈云舒道,“还好。”
只是觉得脸有强烈的灼烧感,但还在她对疼痛的忍受范围内。
方逾涂药的手法很标准,抹过之后就会丢弃这根棉签,换上下一根。
谈云舒眼周那一块没有遭殃,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可以看清她纤长浓密的眼睫,以及不同于自己的褐色的瞳仁,还有那颗她曾经亲过的浅浅的痣。
方逾给她涂过额头、脸颊、鼻梁,没一会儿给她均匀地涂上了一层凝胶,就收了手。
谈云舒直直地凝着她,忽而道:“方逾。”
“怎么?”
谈云舒眼睑低了下,说:“不是还好,是很疼。”
谈云舒说完,又掀起眼去看方逾。
方逾的这双眼睛依旧透亮清澈,大抵是容貌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所以透露出来的感觉比六年前看上去更稳重了些,像一湾藏于森林的深不见底的湖泊。
“晚了。”
方逾的回应轻声落下,在这并不拥挤的空间里却像是有回音。
她缓缓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一双乌眸深邃,波澜无惊,并不锐利的目光却仿佛要将谈云舒的灵魂刺穿。
这两个字是说给谈云舒听的,但又不全是。
方逾此刻的心情突然烦乱,她知道谈云舒表达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她却跟读书时做阅读理解那样,于是又垂下眼睫给这支药拧着盖子,“或许你现在感受到的疼,不过是药物带给你的错觉,伤口本身是没有那么疼的。”
已经给谈云舒上好了全部的药,现在谈云舒的上半张脸上都是几近透明的凝胶,红色的紫色的大块小块,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渗人,只是她的表情有些凝滞,看上去并不吓人。
她听完方逾的话,只觉得嗓间艰涩。
“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伤口本来就不疼?”
“谈云舒。”
方逾难免失笑的模样,“是你自己说的‘还好’,这才过去了两分钟,你就不记得了吗?”
“我是死要面子。”
“那活受罪也很正常。”
方逾说完看了眼腕表,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五点四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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