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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间你总是早出晚归,回到府,也是待在书房里,大半夜才歇下。”
“事情这么多,其实前几日我就隐约猜到你会忘记,我不想打扰你,便没有提醒你,毕竟正事要紧嘛,生辰每年都可以过,不缺这一次。”
甄玉棠没有与他闹,而是这般识大体,阮亭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温声道:“多谢夫人体恤,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忘记你的生辰。”
甄玉棠嗔了他一眼,“当然不能再有下一次啦,不然我会真生气的。”
阮亭闷笑一声,直起身,把画好的丹青拿过来,“这是答应了你的画,时间紧迫,多有不足,还望玉棠姐姐不要嫌弃,等忙过了这段,我再给你补上。”
甄玉棠兴致勃勃的展开,画中的女子乌发雪肤,身姿曼妙,立在花枝烂漫的海棠树下,比绽开的海棠还要明艳。
她见过阮亭绘制的丹青,这一幅画确实不是他画技最高超的一幅,但也不差多少,画中的女子栩栩如生,明丽动人,可见作画之人倾注了情愫在里面。
甄玉棠弯了弯眸子,“不错,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阮亭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想到一件事,“去年你生辰那日,我说赶在每年的这一天,与你一起在海棠树下埋坛酒,没想到,今年可就食言了。”
甄玉棠轻快的道:“今天还没有彻底结束,还有时间呀,不如我们现在去埋酒吧?”
阮亭怔了一下,“好。”
他给甄玉棠披上了斗篷,这才牵着她的手,朝海棠林走去。
忙活了这一遭,两人歇下的时候有些晚了,加之白天忙碌了一整日,躺在锦枕上,困意涌上来,阮亭把甄玉棠抱在怀里,沉沉入睡。
本以为会一夜无梦,然而,阮亭久违地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他与甄玉棠成亲的第十年,他奉旨去广州府剿灭乱党,一走就是两个月。
离开京师时,他与甄玉棠因为一些琐事起了争执,去到广州府后,阮亭忙着处理烂摊子,并未主动低下头给甄玉棠写信。
乱党落败的那一日,正该是大快人心的时候,他却收到了从京师来的急信。
信中言甄玉棠中了毒,没有多长时间了。
面对乱党也依旧胸有城府的阮亭,收到这封信的那一刻,他心头却是笼罩着浓浓的害怕。
他害怕甄玉棠离开他,他害怕失去甄玉棠。
接着,他请了当地的名医,快马加鞭,只用半个月的时间就赶回了京师。
路上跑死了多少匹马,他没有数过;连日的赶路,身上的伤口包扎了又一次次地裂开,他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只想赶快见到甄玉棠,陪在她的身边。
赶回京师的那天,京师落了雪,银装素裹,雪天一线,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清丽又典雅。
阮亭大步踏雪,素雪落在锦氅上,氅衣变得湿润,鬓角透着赶路的微凉。
他越过屏风,看到了依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的甄玉棠。
甄玉棠正在看落雪,面容十分平静,并没有不久于世的恐惧,也没有不甘与难过,她静静地看着轩窗外洋洋洒洒的落雪,看着那一草一木,温柔平和,仿佛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记在心里。
然后,甄玉棠的眸光落在阮亭身上,她的眸光是同样的平静,和看着方才的那些落雪没有丝毫区别。
她轻轻笑了下,对着他道:“你回来了!”
阮亭一直以为他对甄玉棠并不多少情意,甄玉棠是他的夫人,是一个还算称心的妻子,只要甄玉棠不拎不清地惹事,他都可以由着她。
他印象中的甄玉棠,明眸善睐,脸上总是露出盈盈的笑,每日十分的有活力,哪怕哪一日不高兴了,也只是一时的。
说话娇娇的,爱对他撒娇,爱狡黠的打趣着他,整个人宛若山野间的海棠,充盈着灵动与明艳。
但她与阮亭闹矛盾的时候,有时气极了,也会摔东西,也会有大小姐的脾气,叉着腰让他住在书房里。
他见过甄玉棠各种各样的一面,唯独没有想到甄玉棠会变得虚弱苍白,不复往昔的娇艳,就像是易碎的花瓷,轻轻触碰一下,就会跌落在地,碎了一地。
无力之感涌遍全身,他用尽了一切办法,甚至请来了宫里的御医,也没有治好甄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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