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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院中,兰亭便觉得眼前一亮。
昔日的阴森低迷一扫而空,那浓烈的香火气也不见了踪影。
只余下院中几树开得正好的灼灼桃李,和收拾一新的院子。
刚绕过屏风,徐氏已经带着婢女迎了上来,半分架子不曾有,因消瘦而显得严厉的一张脸都带了几分温和笑意,亲自伸手扶起施礼的兰亭:“兰大夫可大好了?”
兰亭颔首:“承蒙夫人关心,已大好了。”
她目光落在她脸上,虽然几日不见,徐氏脸上仍未恢复康健之色,但并不算憔悴,倒比往日多了几分精气。
徐氏握了握她的手,似是保证似是随口道:“娘子有福之人,会安然无恙的。”
随即带着她朝床前走去。
刚一走近,重重帷幔过后便传来个年轻的声音:“可是兰大夫来了?”
徐氏目中带着怜爱,快走几步进了幔帐,“阿清醒了,慢点起身。”
有跟在旁边的婢女打了帘子,兰亭才跟着进去,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四合床上的年轻女郎。
昔日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娘子如今鲜活地出现在她面前,凹陷的双颊丰盈了些许,眼中带着少女的烂漫与灵动,唇色略显苍白,但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心中涌上些欣慰。
小娘子迎上她的目光,做势便要下地,徐氏一惊,连忙拦住她,“快些回床上去,好好的下地做什么?”
周清心嗔怪看她一眼,“阿娘!
我未拜谢兰大夫救命之恩呢!”
徐氏不赞同看她一眼,“你如今还未大好,心意到了便好,兰大夫会理解的。
再说,阿娘替你拜谢不行么?”
兰亭适时出声道:“小娘子莫要多礼,我是医者,治病救人天经地义,小娘子能养好身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拜谢。”
周清心闻言目中涌上泪意,“她们说兰大夫是个女郎,起初我还不信,如今见了才知道巾帼未必输须眉的道理!”
兰亭拜拜手,坐到婢女们端来的杌子上,伸手给她把脉。
“兰大夫,如何?阿清这些日子虽说醒了,可精神头总不见好,醒了没多久便觉得困乏欲眠。
也未曾正经用过什么饭食,说是一闻见油腥便觉得恶心犯呕,只能用些不掺任何杂物的汤水。
可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
兰亭搭脉凝神静思片刻,收回手道:“娘子脉相已大体恢复正常,只是大病初愈,仍旧体虚,力气不济也算正常,慢慢养回来便可。
我会开些补气养胃的方子,用上一个疗程我会再来诊脉。”
她收了腕枕,嘱咐道:“娘子床上修养一阵,若觉得有了些力气,便试着在屋中走走,等再恢复些时日,就可去院中散散步了。
至于进膳一事,娘子腹中本就受那积食影响,经脉有些不通畅,且近日天气炎热,寻常人也是食欲不振的,夫人可备下些瓜果给娘子开胃。
我这里有一些药膳方子,用谷芽、山楂一类的熬粥,有开胃化食之效,待会儿让我的婢子抄给夫人,夫人若觉得妥当,或可一试。”
徐氏一听,眼前一亮,“多谢兰大夫!”
正欲继续,便听周清心道:“阿娘,我说我这里无甚大碍,你还不信,兰大夫都叫我要在屋中走走呢!”
又软着声音撒娇道:“阿娘,我觉得与兰大夫甚是投缘,比我那些往日里结交的什么闺中密友胜过许多,我病了这些时日,如今又好了,可那些官家千金、名门贵女一个都不曾来瞧过我,算哪门子密友?今日见了兰大夫,与我年龄相仿,我想与她多说说话,可好?”
徐氏哪有不应的道理,咽下想要说的话,连忙起身张罗道:“那边麻烦兰大夫陪我这顽皮鬼儿说说话,她近日的确闺中寂寞,还望兰大夫多担待。”
兰亭自是颔首应下。
等屋内人都散去,只留下云霞并兰亭主仆,床上的小娘子才收了那娇憨之色,脸色急切道:
“兰大夫,那圣女考验到底是何意,我果真,果真是因为姻缘未尽才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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