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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云月安一直被人说是个疯子,在疗养院接受治疗的精神病患者,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个人的艺术成就,所以在云月安的画展开始当天,还有不少人在门口排起长龙,准备进入。
江若绥财大气粗,买的贵宾票,没有排队,直接从设好的通道进去了。
江若绥还以为这次画展只是小型画展,却没想到场地却还挺大,满满一层全都是,右侧还有记者媒体专用通道,许多人扛着长枪大炮,在挑试镜头——
都是待会儿准备采访云月安的。
江若绥在众人的印象里还是个“已经去世的人”
,所以为了不引起轰动,他戴上了口罩,随即转身离开,独自一人在画展里观赏。
该说不说,云月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那些画上有折了一边翅膀的白鸽、骨头做的玫瑰花,还有锋利的刀化成的雨,都莫名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凄怆和恐怖美感。
但最吸引江若绥的,还是画展中央大厅正中摆的一幅画。
那幅画很大,是自下而上的视角,一个身穿锦袍华服的男子闭着眼,头顶戴着王冠,手上则拿着权杖,沐浴于光明之中,身下则是成群的朝拜的信徒,密密麻麻,看不清脸。
但诡异的是,虽然整幅图画的色调都偏明亮温暖,但男子头上的红宝石却是由人的心脏嵌成的,微微鼓胀,往下淌着血,似乎还在跳动,不断淌出新鲜的血液,垂落男子的额心;而权杖上则画着蛇,缠着国王的手腕,男子虽然紧紧闭着眼睛,但眼角处似乎有晶亮的泪水划过。
这幅画,叫《国王》。
江若绥仰头看着画中央男子的眉眼,又对着一旁墙上的瓷砖,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
正思考间,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快门按下的咔嚓声。
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要进来了。
江若绥闻声,下意识抬起头。
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很快,就被人从外面强行劈开一个狭窄的通道,人潮挨挨挤挤朝边上散去,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很快款步走进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量不高,一米七出头,身上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外罩中式男装外袍,外袍上面绣着白色云纹,再往上,就是一张雌雄莫辨的昳丽脸庞。
他穿着通身只有黑白亮色,像古代替人守寡的女子一般,穿着如披缟素般寡淡素净到了极致,但仍旧化不开他五官的漂亮脱俗。
但美人此刻僵硬的表情,却让那份美却如裂开的瓷器,让人心生惋惜。
只见那美人的形容憔悴苍白,表情极度麻木,双眸如同一潭死水,古井无波,仿若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他一丝情绪波动。
即使没有和云月安有近距离的交流,但如此打量着,江若绥就能隐隐感觉到云月安现在精神状态似乎很差,精神过于紧绷,似乎走在悬崖边缘那般摇摇欲坠,只消再在他肩膀上加上一根稻草,就能彻底击垮他。
真可怜。
江若绥想。
忽然间,那容貌清冷的美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打探的视线,猛地抬眼朝江若绥望来。
猝不及防,没有一丝预兆。
在江若绥迫不得已和他对视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凝住静止了,安静的江若绥只能听见周围摄像机咔嚓的快门声。
隔着一层口罩,云月安恍然的视线落在了江若绥的眼睛上。
像是一副没有生机的画面陡然被注入了活力,在看见江若绥的那一刻,云月安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先是剧烈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原本黯淡的眼珠骤然被增添了些许活力,迸发出了强烈的光泽,让人无法直视。
云月安如同不可置信般,踉跄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他往前走了两步,江若绥就往后退了两步。
连江若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本能间会有这样的举动,两人隔着十几米,江若绥听不见云月安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云月安忽然又像是被他的动作刺痛了一般,缓缓停下了步伐,只换做用眼睛死死盯着他。
美人眼睛逐渐泛红,晶亮的眼泪慢慢盈满瞳仁,随即划过脸庞。
而云月安恍若未觉,也未移开黏在江若绥身上的视线,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最后脱口而出的,却只是颤抖的低声呢喃:
“老公?”
是是你吗?
是你的鬼魂回来找我了吗?
江若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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