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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有些荒唐,阿开第一眼见到她时,是觉得她很像以前的自己,只是不知道要过多久,她才能变得和自己一样安静,又或者是永远都不会?
他脑海里浮现出她挥舞铁锹的模样,还有一听到钱就放光的双眼,应该还是永远不会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泥浆均匀地刷完,他环视一周,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这么好的新窑要给她烧十只梅瓶,她可真是赚超多呢!
阿开刚把刷子放进桶里,还没来得及将桶放下,一个怒气汹汹的声音就赫然响起——
“阿——开——”
阿开惊讶地转身,就见景云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后,昏暗的窑室只有天子眼落下一束光,正好照在她周身,白晃晃的光线下,她像个自带光环的女……圣斗士?
“叫阿开师兄。”
他仿佛看不见景云的怒气一样,微笑着提醒她。
“师兄你个头!”
景云像颗出膛的子弹,biu一下冲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揪住阿开的衣襟,把他拽到自己眼前,脸对脸,鼻尖对鼻尖,“你这个大骗子!”
不足一寸的距离,阿开将她明媚的五官尽收眼底,素净的脸蛋气得红扑扑的,丹凤眼也瞪成了杏眼,微翘的鼻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就连鬓角的碎发也因为汗水贴在额头上。
因为穿着他的衬衣,女孩子特有的香味里混杂了他的气息,阿开心中一悸,掏出一条手帕替她抹去汗水,轻柔地说:“我没骗你啊,碎石很累吧?”
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他竟然还能这般春风拂面,棉质的手帕软软地擦过她的额角,留下清爽的气味,景云一时懵住,隔了两秒才回神。
“碎什么石啊!
我是说你怎么没告诉我,龙家窑的青瓷一大半都是你烧的!”
“哦,你是说这个……”
阿开一副才明白的样子,为了让她拽得不那么费力,他体贴地弯下腰说,“因为你没有问过我呀。”
景云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我怎么会知道龙家窑的青瓷是你烧的呢,你明明每天都在买菜、洗衣、做饭啊!”
阿开眨了眨清亮的双眼,极其良善地帮她回忆,“我说过啊,你那天问我是做青瓷的大师兄,还是洗衣做饭的那种,我说我都做的。”
“……”
要是回忆的话,确实有这么回事,但……她一直以为龙千峰收他是为了充当保姆,毕竟做青瓷又不难,难的是做出顶级青瓷。
况且谁烧瓷那么厉害,还干家务活啊!
“而且……”
阿开很不解地说,“反正十只梅瓶已经定了,谁做不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景云愤怒的点就在于此,“我要是知道是你烧,直接找你不就好了,干嘛和老头子斗来斗去,还得做三年学徒!”
“留在这里不好吗?”
阿开浅浅一笑,很温柔地说。
景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当、然、不、好。”
阿开垂下眉眼,小心地问:“你……在生气?”
她松开双手,双眼煞红,死死咬着下唇,虽然用三年学徒换十只梅瓶很划算,但干活是真的辛苦,即便带着手套,她的两只手掌都还是磨出了水泡,许是刚才拽他的力气太大,水泡崩裂,被掌心的汗水浸渍,疼得她想哭。
为了景宝斋,她从不怕吃苦,她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算烂账,也可以起早贪黑地四处奔波谈生意。
就连外包生意也是她连续一个月蹲守在越氏子公司附近,制造了无数次“偶遇”
,才让项目经理同意与景宝斋合作。
可吃苦得有意义啊,留在龙家窑做学徒,就意味着要将景宝斋再次丢给她爸,只要一想到这点,景云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心惊胆战、如坐针毡,而这些事阿开根本不懂!
他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享受干活,享受闲散,享受乐于助人?
当然,景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一个温暖、美好、善良的地方,但那里一定人人都不用为钱发愁。
“我要和你绝交。”
她看着阿开,一字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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