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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财赋重区,没有强大的海防军务支持,做不成。
前朝剿平浙东红毛倭寇的朱秋崖,被诬擅杀,激愤服毒。
可悲的是他为剿寇主张禁海,却偏偏又与主张通海的重臣及闽浙士民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泛海通番与保护商队拒寇海上,这本该是互为唇齿的。
之后的官员,不是被调走,便是被冒功,被政敌参纵寇、嗜酒费事问斩,多少重臣在海务剿寇上被吞噬,正显示着这其中利益的错综复杂,唯心志坚定之能臣方可谋之。
因此盛家这三个有勇有谋的儿子,不怪他一见便动了招贤的心,这才吩咐方子兴去招待结交,埋下一闲棋,想着来日和许莼说开,便提拔他舅家一二。
许莼自己不愿入朝,那总得有人护得住他,三位表哥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谢翊慢慢将那几页纸看完,想起许莼这暑热之病来得突然,如今看来,必是心中烦闷,那日见到自己,不似之前憨顽天真,又分外黏人,还套着话问自己对三鼎甲的看法,自己当时一时不慎,刻薄了些,一番褒贬,这孩子原本就自厌得很,看三鼎甲都被自己如此鄙薄,恐怕就越发自卑自弃,觉得自己肤浅,害怕被自己看低。
如今想来,自己那日应也是有些酸意,介意许莼太过关注他们,又不知许莼心病,还当着他的面赞他表兄果敢勇武……谢翊将那几张纸放回去,看了眼贺知秋方子兴等人尚且还侯在下边,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只命了贺知秋先回去,不许宣扬今日之事。
苏槐看着谢翊冰冷的脸色,低声道:“陛下,如今让快马去和闽州提督夏纨传口谕,尚且还来得及,料想盛家绝不敢违旨的。”
谢翊道:“不可。”
方子兴也躬身道:“我家也有几条快船,陛下若允,我亲自乘船去,把世子劝回来。”
谢翊目光落在几上那本《拒雪堂诗集》:“不必。”
他语声冷涩:“若是盛家外祖、或是盛夫人知晓此事,一时错会朕意,来个仰药服毒,又或者三个表兄尚武,追劝有个什么差池……就无法收场了。”
苏槐想起了不久以前现成的例子,靖国公府的太夫人,那可是自己办砸了的差使,连忙屏息不敢再多言。
谢翊慢慢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纵四海九洲,无人敢冒违君之罪,但也无非一死,人若死了,天威再盛,又能如何?”
“留不住,便罢了。”
谢翊自以为早已铁石心肠,却到底难耐酸楚:弃朕而去之人,也不差此一个。
当时赠他一字思远,如今看来今日这是应了谶,如今烟水茫茫无觅处,自己也只能“忽思远游客,复想早朝士。”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谢翊长长吁了一口气,摸了摸那张素笺,上面字迹是少年意气,却藏着情之忧怖。
他命方子兴道:“叫甲一立刻动身去闽州,让夏纨出面带去,密见盛长洲,让他安排到世子身边,只说是盛家的奴仆。”
方子兴连忙应了,出去安排。
谢翊坐在殿中许久,才慢慢将那匣子封上,心道:既有志有心一番作为,朕一开始诱之乱之,陷他于佞幸一途,倒不是君子所为了。
他年少贪欢,不经世故,朕却年长这许多,竟也一时失了智。
将来史笔如椽,臧否人物,他也入了那佞幸传,皆为朕误了他。
作者有话说:注: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孟冬寒气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忽思远游客,复想早朝士。
——白居易《风雪中作》=====九哥这是恋爱脑被幼鳞凉水一泼,贤者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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