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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巧舌如簧,大可将一切赖得干干净净,咱们手上又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对、对……”
她重新坐回来,定定思量了很久,像是将某些事一夕想通了,虽然手脚冰冷,心里却攒着一捧火,握拳道,“须得让他自己登门,让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他揉搓的梅芬,只有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才会往局里钻。”
说罢长出一口气,惨然对云畔笑了笑,“巳巳,我过去太无能了,遇见了这样的事也没想过自证清白,现在我想通了,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也不能让何啸称心。
我这阵子一直让你担惊受怕,出阁了都要操心我,实在觉得很对不起你。”
云畔心里发酸,含着眼泪勉强笑道:“阿姐说哪里话,咱们之间亲姐妹一样的情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时候醒悟尚不晚,只要没到成婚那日,一切就有转圜。”
梅芬点了点头,翕动着嘴唇说:“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想过自尽,剪子抵在胸口,却没能下得去手。
你瞧,我还是惜命的,对不对?可他假借你的名义,往点心里下药,我就知道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不能这样下去了。
倘或这次我再忍着,将来何啸这畜牲只怕还要对你不利,我自己倒没什么,反正已经成了这模样,不能让你为了我,再被他坑害了。”
一旁的八宝见她回心转意,紧张了半日的心才放下来,抹着泪说:“娘子这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再这么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且等一等,奴婢这就去预备吃的来,娘子不拘多少用一点,吃饱了才好有力气打那贼。”
女使们去预备了,云畔牵了她的手下床,拉她在妆台前坐下来,自己拿梳篦给她梳头,一面道:“阿姐如今别想别的,只要让姨丈和姨母听你陈情,这桩婚事就不算数。
何啸这人,我原以为他只是小奸小恶,如今做下这种恶事,可见是坏到根上了,毁了他的前程也没什么可惜。”
梅芬忽然回过身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这回打不死他,将来他还要咬人,咱们能行么?”
云畔说一定,“既然发力,就要打在七寸上,滴酥不是从梁宅园子送出来的么,我打发人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还有那个小厮,如今不知在不在上京……”
只是时候隔得有点久了,恐怕不易查,这些暂且搁置不说,梅芬梳罢了头,重新换上衣裳,在云畔的陪同下迈出滋兰苑,直去了明夫人的院子。
进了院门并不进上房,顶着热辣辣的日头,在院子里跪了下来。
明夫人跟前女使见状,忙进去通传,明夫人闻讯赶了出来,看见梅芬跪在那里,自己又是恼怒又是心疼,本想不理会她的,可看着看着又看出了两眼的泪,上前拽了她说:“起来,有什么话上里头说去,别叫下人看笑话。”
可她却回身朝门上望,“爹爹还未散朝吗?我等爹爹回来,有话要说。”
明夫人愣了愣,她这阵子像锯嘴葫芦一样,任你怎么催促都不肯开口,今天忽然主动要找爹娘,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纳罕归纳罕,还是打发人去门上候着,“郎主一回来,即刻请进园子里来。”
婆子领命去了,明夫人又招呼:“进来吧,别中了暑气。”
云畔牵了牵梅芬衣袖,搀她走到廊下,明夫人拿眼神询问云畔,她只说了一句:“今日就请姨丈和姨母,听阿姐好好说说心里话吧。”
三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女使婆子一并都屏退了,谁也不出声,那浩大的静谧,隐隐令人窒息。
明夫人忧心忡忡瞧了梅芬一眼,她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好容易熬到舒国公回来,梅芬请他们在上首坐定,自己提裙跪在莲花砖上,弄得舒国公夫妇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这阵子让爹娘为我操心了。”
她磕了个头,又直起身道,“我今日没有旁的话可说,只有一件事,那日有人假借巳巳的名义送了一盒梁宅园子的点心来,原来点心里下了药,我吃了,这才失了魂的。
那个人,我并不认识,既然是家里护院,趁着午后大家歇觉的时候潜进来,并不是难事。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就是想让爹娘知道有这么个人,日后再有登门求亲的,两下里比较,自然选后来者。
我言尽于此,不想再多言了,你们若还不信,我可以悬梁,可以跳井,大不了一死了之,也绝不会落进何啸的手里。”
一旁的云畔待她说完,自然要证实她的话,叫了声姨丈姨母,“爹爹下定那日,我一直在家听消息,并未出门,也并未让梁宅园子送点心给阿姐。
可惜姨母当时没将消息告诉我,否则这样的谎言轻易就能戳穿,何必等到今日。”
说到根上,还是家丑不可外扬。
舒国公和明夫人显然没有意识到,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漏洞,当即急火攻心,“什么点心?怎么从未有人提起过?”
可惜如今物证是没有了,只好去找人证,舒国公拍案而起:“上老鸦巷,把向允的老子娘给我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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