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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动邬瑾身上的短褐,他挑着两个箩筐,立在绿草中,云青青,水澹澹,越发显得他挺拔俊秀,清冽温和。
她想出声时,马车已经赶的飞快,进入城中,往宽阔街道上奔向莫府。
莫千澜一直握着莫聆风的手,感觉她那手腕是异常的瘦——并非瘦弱,而是浑身上下的肉都伸开拉长,薄薄地附在骨头上。
阿尨长高了。
长高了好,这样阿尨就又多了一点,在他心中的分量也更重了一点。
他想要和阿尨说说话,笑意从眉梢蔓延到眼角,又从眼睛里流淌到嘴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尨是海底龙宫出来的摩尼宝珠,庆严殊好,放出万丈清光,专来普照他这须弥山的穷苦众生,暗中能令明,热时能令凉,寒时能令温,令他所求一切净妙愿望都得实现。
妹妹太好了,所以他无从说起,只能是不说。
马车在莫府前门停下,莫聆风率先跃下马车,伸手扶莫千澜下来,又招呼正在艰难下马的赵世恒:“伯伯,快来啊!”
随后她一扭头,让门子快快开门,又歪在莫千澜身上撒娇:“哥哥,我想吃樱桃乳酪,要吃冰的。”
赵世恒本不便骑马,下马之后,越发显出了一点跛,他慢慢走了两步,随后还是按捺不住,一瘸一拐走过去,拍了拍莫聆风的肩膀:“不许这样腻歪,快要长成大姑娘了。”
莫聆风只好从哥哥身上分开,伸长双臂,一手勾着一个,高兴地往家里走。
她先回长岁居去换衣裳,奶嬷嬷脸上烧的厉害,右半边脸像是融化了似的搅合在一起,看着骇人,然而莫聆风不怕,张开双手,让奶嬷嬷看自己的身量:“阿婆,我长高了。”
奶嬷嬷一面让丫鬟打水来,一面给她解下披风,脱下布甲,又伸手拿过文思尺,对着她从头量到脚,从肩膀量到手腕:“这么高了,先穿身现成的,这就让人裁了布做去。”
莫千澜刚让裁缝给她做了一箱衣裳,按的是上给月殷北带回来的尺量,没想到一次没穿,就略小了些。
莫聆风接过澡豆,洗手洗脸,奶嬷嬷把她的头发放下来,慢慢疏通,给她挽做两股,扎成两个小髻:“再过两年,就能编发了。”
“我在堡寨,不用编。”
“那多可惜,您的头发生的好,油黑发亮,能编不少发髻呢。”
莫聆风不觉惋惜,收拾干净,一溜烟就出了门,跑去中堂。
晨光落在满墙满壁的蔷薇花上,花瓣飘到廊下,落到莫聆风身上,和着山鹛嘈杂的叫声,夹着融融暖风,莫府忽然间就热闹了起来,就连下人都变得忙碌无比,不住穿梭来去。
莫聆风一屁股坐进中堂里,莫千澜立刻让人开窗,拿樱桃乳酪,摆早饭。
窗子一开,中堂变得明亮起来,把莫聆风也照清楚了,还是同原来一样白里透红,眉眼都细腻起来,眉毛清晰整齐,渐细渐淡地从眼角上方隐去,内眼角尖锐而细长,黑睛藏于内,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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