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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画妖之后,一些东西成为本能,比如畏水,比如怕火,再比如,知道如何吸取男子精气来滋养己身。
陆萱想应该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因为这个洞厅里悬挂的其它画卷都已经生灵化妖,只是比她要弱得多,这些新生的画妖很自发的以她为尊,然后继续在这不见天日的洞厅里熬下去。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这个地方终于有人踏足。
陆萱对吸取那个男子的精气不感兴趣,她只想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后来撞上了姜婵,在姜婵以水龙术冲毁了大部分画卷时,她悄悄分化了一小片画纸贴在她的衣角,以这片画纸为寄体,成功跟着姜婵离开了炎皇墓。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因果,姜婵落脚的地点,正是玄武郡,从朱雀郡到玄武郡,横跨整个落月皇朝,陆萱终于又回来了,脱离姜婵的衣角,陆萱重新找到了一副寄身的画,再度前往她魂牵梦萦的崖城。
到了崖城,她才知道自己在洞厅中化妖的那段日子,人间已经过了七百年。
七百年,沧海桑田,崖城依旧在,可陆萱要等的人没有回来。
陆萱在城里怕飘荡了很久,再次走过曾经熟悉的街道,试图从中寻找一些当年的痕迹,她将当年的情景以画卷重新投影出来,看着徐云生驾驶失控的马车惊慌失措的从青石街上闯过,陆萱不由失笑,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陆萱用画卷将曾经的景象一一投影,青石街,小茶巷,自家的双扇红漆大门,院子里的桃花,这些刻在她脑子里的景象一一具象,这座死去的城好像又活过来了,虽然,这些投影出来人看不见她,也不会和她说话,但她情愿就这样活在画卷中自欺欺人,画里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乡邻们没有死,徐云生也没有离开。
一切回到最好的时候。
直到她看见一个小女孩,闯进了她的画中,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桃花发呆。
陆萱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那是她的盈儿!
她还活着!
她大喜过望,抱着女孩患得患失,又哭又笑,她已经是妖,按理说是没有心的,但就那一瞬间,她觉得心疼到了极点,疼得浑身都在抽搐。
盈儿还活着,只是她已经不是人。
七百年前那场屠杀中,并不是没有人活下来,盈儿活下来了,可一个三岁的孩子,不能跑也不能跳,又受了极大得到惊吓,陆萱让她不要出来,她就躲在屋内没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她饿得受不了了,打开门时,妖族已经离去,只留下满地尸体。
小小的孩子靠着吃尸体活了下来,吃人的,也吃妖的,后来她能抓到飘来飘去的怨鬼,也吃鬼,她吃了这些东西,慢慢变成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她的乳牙掉了,长出两排野兽一样的尖牙。
她忘记了怎么说话,只会像野兽一样嘶吼。
后来尸体吃完了,她就只吃鬼,这座城里的鬼被她吃得七七八八,但浓郁的死气会吸引来更多的游魂,并不会挨饿。
盈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但她似乎还记得自己的母亲,陆萱抱着她时,她没有挣扎,只是龇着牙,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在哭。
如果说盈儿的出现令她喜出望外,那丁少棠的到来让她相信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和怜悯,七百年了,陆萱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但他却不认识自己了。
他不认得自己了,也不认得盈儿了,他看她们的目光那么陌生,陌生得令她几欲发狂。
从人变成鬼,从鬼变成妖,受尽煎熬等待他七百年,可他不记得了。
所有的景象转为灰暗,逐渐沉郁下去,那一点摇摇曳曳的火光也逐渐变小,小小的火苗里,传来陆萱的声音。
“他说让我等他,说他很快回来。”
“可我等了七百年,他还是没有回来。”
“徐云生,我不等你了。”
那点如星一般的火焰,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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