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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伍夫人出面主理的,细节比上一场要讲究不少,别的不说,窗帘她一定是换过了,与餐垫、桌旗、杯盏相得益彰,陶瓷、透明水晶与银器的配比令人耳目一新。
时间未到,他们只是在宴会厅门口经过了一下,进入花厅喝茶闲谈。
伍夫人对今天的一切细节都有十足的把握,往餐厅投入一瞥后,她更笃定了这一点,将胸脯挺了一挺,露出更深的笑意。
茶至第二泡时,伍宅门口停下辆银色碳纤维公路车,还是穿着冲锋衣的男人以他惯常的步幅登上台阶,揿响门铃。
来开门的礼宾也算是老熟人了,这次的微笑显然是早就备好了,将向斐然请进门去,恭敬说:“伍先生已在书房等你。”
向斐然不打算久留,带着向联乔交代给他的东西,很快地上了楼。
不是没注意到这房子里冷清,似乎佣人和活气都集中到了
()另一处。
也隐隐约约地,确实听到了杯盏与笑语之声。
但他未作多想,因为这些都与他无关,也不在他兴趣范围内。
敲门后,得到伍清桐一句“请进”
。
老人家比一个多月前的那一面清瘦了些,长满老年斑的手背上经脉粗胀,贴着挂盐水后留下的医用胶带。
“让你见笑。”
伍清桐将手移向茶几,有些哆嗦,“请喝茶。”
向斐然想迅速告辞的心在这时消失了。
他的笑容很慈祥,目光也明亮,不见故作亲和之态——面对这样一位老人,向斐然很难说走就走。
他坐下身,将手中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他。
“你跟你爷爷很像。”
向斐然饮茶的动作顿了一顿,唇角微勾。
“我不是指样貌,我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伍清桐抬起头,手上一圈一圈地绕开线圈:“我是说,气质和一些本质的东西。”
他看着向斐然,似乎在透过他看向半生未见的老友的青年时光:“你看,你们都是一样的心高气傲,不屑多讲。
不过,他倒是做外交官这么出众。
也许,越是口舌之快能言善辩的人,越是相信言语之外的东西,才是真的东西?”
向斐然静了一静,终于是真的笑了一声,语气温和:“您果然是他朋友。”
伍清桐拆开了文件袋,戴起眼睛,一页一页得隔开泛黄信纸,又看那些很老很老的照片,脸上渐渐浮现出笑。
向斐然安静等着,目光自窗户看到楼下街边停靠的两台宾利。
因为视角缘故,前一辆的车牌被后面那辆接踵而停的挡住了。
他刚刚进来时没留意,此刻乍然得空,分了神,才觉得车子眼熟。
他其实从未研究过豪车型号,并不知道这是宾利的哪一系哪一款。
但这毕竟是他开过三天的车。
是他在那三天暴雪中开过的,商明宝的车。
在聚精会神的回忆往昔中,伍清桐听到一声杯盏被搁下的磕晃声。
他书房这角僻静,听得到鸟叫,因此这一声陶瓷清脆十分突兀,甚至,有失礼数,稍欠沉稳。
他抬起头,老花镜片后的目光缓慢地探究看身边这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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