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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哥儿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鼓着腮帮子说:“我不会,我会一直喜欢看书的。”
翠娘端了盆水将书房里每一处都仔细擦干净,忙里还侧头看下嬉闹的弟妹,又将鼻子凑到散着墨香的书册边深深的吸口气,嘴角翘起笑出月牙一般。
颜二郎背着手倚在窗前笑看屋里中的小儿女,说:“等过了年笠哥儿就跟我去罗家的私学上学了。”
天色渐暗,各处的灯渐渐亮起,梧桐树巷子罗家两扇正门边上的东西侧门吱呀关上,院子里各院的灯都渐渐亮起,厨房的婆子挽起袖子将热乎乎的碗碟小心翼翼的放进保温的食盒,穿油绿色褙子的女使提了食盒在院子里飞快的奔走,分头送去各房各屋。
女使们进了永安院门立时将脚步放轻了下来,绕过山壁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守在门口的二等女使春兰、秋菊,陪着笑说:“姐姐,今日老爷过来陪老太太晚膳,老爷的分例也在这里了。
春兰接了食盒轻声说:“知道了,下去吧。”
将食盒放到厅里,和秋菊对视点了点头,秋菊将食盒里的碗碟一一取出,春兰转身进了西侧间。
罗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挽在脑后,簪了根牡丹富贵金簪,齐眉勒了万字不断长寿纹挑金银灰抹额,倚着天水碧半旧枕垫看彩云、彩月安置筷箸,听春兰禀罗老爷要来忙道:“彩月换那副乌金木的筷箸罢,你家老爷喜欢那个。”
彩云边收起手边的筷箸便笑着说:“老太太,那换了那副定窑纯白碗碟,配乌金木筷箸如何。
罗康景不疾不徐走了进来,四十开外的年纪沉稳端正,躬身向罗老太太施礼,又扶了罗老太太入坐,母子二人坐定用膳。
寂然食毕,女使们奉茶退下,卷草纹弯角黄杨木矮几上的香炉里散着白檀香味,罗老太太放了茶盏淡淡问道:“听升哥儿说学里来了个新先生。”
升哥儿是罗康景的老来嫡子,也是罗康景唯一的一个嫡子。
母子俩照例闲话家常,“沟子村的颜文宾,我在金陵府巡考时认识的,因是甜水镇的多问了几句,其人性子温和心有沟壑,只是运气不佳,几次考试也不曾中举,去年丁忧回来也打听过他,说在乡间种地,原以为他就委顿于田亩之间了,谁知竟来了甜水镇,勉强也是有个师生名分,就委他个教职不过举手之劳。”
罗康景放了茶盏细细道与罗老太太听。
“这原是小事,也不甚在意,只是你在京都辛苦经营许多年才好不容易坐了翰林院编撰的位置,这一丁忧又不知何时能起复。”
说着又想起才离世的丈夫罗老太太有些伤感。
见老太太伤感,罗康景忙哄劝道:“瞧您,我在京都辛苦许多年,好不容易能回您身边歇息几年,您老又想着赶我走了。”
罗老太太嗔笑着瞪了这年纪许大的儿子一眼说:“老二媳妇前几日说起给淇姐儿说亲的事,我看施家的大郎和温家的哥儿都不错,你的意思呢?”
罗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罗康景中举做官,二儿子罗康盛便留在家里打理家产孝敬老人,兄弟俩一母同胞感情甚好,只是子嗣上都有些不容易,罗康盛与金陵府富商家的女儿卢氏成亲后生了个嫡子后,多年不见动静,卢氏便将自己的女使莫氏与罗康盛做了妾,又只生了个女儿,就是淇姐儿,便也再没了动静,罗康盛不好此道又有儿有女便不再做他想,那莫氏做了妾也照常的低眉敛目服侍卢氏,罗康盛面前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女儿也养在卢氏跟前不甚搭理。
淇姐儿心思敏捷,嘴乖巧常在罗老太太跟前说笑,虽是个庶出也得罗老太太的疼爱。
罗康景见老太太说起这事默了一会说:“施都司虽只是个九品官,但前景可期,若淇姐儿是个嫡出也可说得,如今还是温家哥儿好些。”
罗老太太点头说:“甚是,施家老爹脾性甚是古板,淇姐儿这精怪的性子也不合适,便温家罢,只是尚是个白袍郎,依我看再等些日子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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