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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错杀了家兔,不过赔偿些钱罢了,天子因一只兔子道歉,闻所未闻。”
他不以为意。
“可再多的钱,也无法让这兔子活过来。”
这句话落地,我的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
建始五年之初,从二郎新妇手中递给我的两根木简上的字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一根竹简上唯有九个字:元夜雪,角楼塌,二郎殁。
另一根竹简也只有一行字,像是朝廷的告示:力役殉国之人,抚恤五千钱,各县衙处领。
“倘若……倘若,之于他人,这并非一兔,而是……而是宛如至亲呢?”
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宛如至亲?”
他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心中所想,总在人意料之外。
罢了,你既如此说,我同你前去便是。”
我带着他走在田垄之上,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周二郎的新妇兰芝如今过得如何,不知道周义如今是否还在学习圣人之教?
而那个在数九寒天呱呱坠地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应当两岁半了。
王公子跟在我身后,避着乱石与新泥,走得并不快,就如同我来到这个乡野之地,第一次走在田垄上一般。
还没走到那间熟悉的茅草屋,迎面跌跌撞撞走来一个小孩。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并不畏生。
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麻布的肚兜,绣着兰花的图样,针脚却并不齐整。
与寻常所见的胖乎乎的婴孩不同,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肉,衬得一对圆眼睛极大,身上也没有肉,皮包骨头,麻布衣衫像是苍蝇套豆壳,稀里哐嘡。
眉宇却刀削似的,显出一丝坚毅的模样。
明明应该是两岁半的年纪,看着却似乎才周岁大小。
“你是阿父吗?”
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王公子面前,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他,眼神清澈。
“阿清要阿父。”
小娃朝着王公子张开了双臂。
公子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把孩子推开,但很快悬在了半空中,最后手落到了那小娃的头顶,动作僵硬地摸了摸。
“你阿母呢?”
我蹲下身拉着小娃的手问道。
“阿母走了。”
小娃脆生生地答道。
“走了?去了何处?”
我惊诧地问道。
“很远很远。”
我的心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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