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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施加给他的颜色。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
他并没有吻她红润的嘴唇,反而弯下腰,捉住另一只残缺不全的腿。
“这只腿也要画的。”
周竟语气很温柔地、很周到地说。
他用手掌摩挲她的疤痕,一点点地,动作很轻。
无论多少次,这样的温柔,都会让阿玲怦然心动。
他在跟她的身体对话,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告诉她,她真的很美。
他在丑陋的疤痕上画画,认认真真地落笔。
她被他压住了,看不到对方在画什么,只看到年轻男人低下头,露出非常专注的表情。
她问他:“你在画什么。”
他说:“我想在这里写我的名字,你会生气吗?”
本来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要逗她生气,没想到她脸上竟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啊。”
她说,“那我也要在你身上写我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手中的笔突然停住,转过身,用一种更为复杂的、接近于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她。
“怎么这么看我?”
阿玲说,“名字写完了吗?我要来检查——”
周竟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字一句说:“你先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闭上眼,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柜子里的门被打开,再合上。
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拿了出来。
不需要周竟再说“睁开眼”
,她已经知道,他要给她的是什么。
周竟站在床边,表情既紧张又雀跃地,将崭新的假肢递到阿玲手边。
恍惚之中,她觉得他还给她的,是风筝的心,是小鸟被折断的翅膀。
她并不觉得快乐,而是被巨大的失落所笼罩。
可是他看起来好幸福,像全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于是她该觉得幸福。
幸福像一种致命的毒素,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直到浑身都被麻痹。
幸福是一束流星、一捧烟花,会在最美丽的时刻坠向黑暗。
或许她真的哭了,否则无法解释,周竟为什么突然变得手足无措,坐回到她身边。
阿玲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所以,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他的表情一下子慌了。
本来想要抱她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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