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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之间乏甚秘密,史家今日几乎倾家荡产的输送物料来此道歉,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左近乡里。
虽然具体的内情所知不多,但左近大户们也都不敢再将李泰视作一个乏甚根基的东州新客,心里多有敬畏。
“之前乡人多笑郎君……但今才觉我等才是短视的蠢物!
失算一着,我家也不是没有认输的豪气,只当今秋胡麻歉收。
只不过、只不过……”
李泰瞥了一眼仍在斟酌说辞的刘共笑语道:“只不过,胡麻歉收事小,但自此以后数年光景,乡里油料时价不由你们乡贾把持,这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郎君明鉴,我家虽然也有买卖生利的副业,但根本终究还是耕桑。
所衣所食俱家人辛苦收得,一季失算便要周年饥寒。
又逢大行台输赏征物,乡里资料更乏……”
刘共一脸苦涩的说道,甚至在这秋暑天里打了个冷战。
李泰见状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倒也不是幸灾乐祸,纯粹就是得意。
关西天灾人祸扰乱多年,平民小户谋生艰难,土地和人口都在向大庄园主集中。
关陇这些豪强们除了乡势可观之外,乡资同样很丰厚。
大庄园经济一个特色,就是能够集中生产力、灵活的安排生产方式,可以说是完全的达到自给自足,不需要向外界频繁的进行交易索取。
所以整个关西市场上连钱都没有,这些大庄园主们仍然生活的很滋润。
李泰好不容易搞出大纺车,结果却因为原料和劳动力的不足,使得产能被严重拖累,种田大计步履维艰。
这些地表豪强们对于乡资把持之顽固,可见一斑。
后世商品经济发达,所以衍生出“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么一个梗。
可当市场交易退化到以物易物的状态,有钱算个屁,有货才是硬道理!
之前李泰以一个冤大头的形象闻名乡里,让这些大户们掀起一阵宰肥羊的热潮,卖给他大量的芝麻这种最主要的油料作物,甚至连秋后的产出都给大笔预售。
单纯从买卖得失看来,这些大户们也不算亏,毕竟田里作物每年都有产出,即便追不上这个物价飙涨的潮流,也只是赚的少一点罢了。
但若从全面来看,李泰对芝麻的暂时垄断,等于直接掐断了这些大户们庄园经济的一个环节。
他们损失的不只是眼前的利润,还要付出之后一整年油料的成本。
如果是在寻常年景,这样的阻断虽然也有一定的影响,但也可以通过调节自身的生产格局,比如杂种一些其他的油料作物、控制自我消耗等方式来减少损失。
可是今秋大行台颁行输赏格,将乡里大量的物资征调入官,这些大户们的储蓄本就大为缩水,再被李泰掐住脚脖子就很难受了,很可能数年都缓不过来这股劲。
特别关中没有一种法定的、可以自由流通的交易货币,通常用来交易的布帛同样也是需要繁琐劳作才能产出。
这就让大户们在安排来年生产的时候更加的捉襟见肘,自给自足的庄园经济由此出现一个漏洞,这才是最难受的。
“我亦不是天外飞仙,可以餐风宿露,既然还要在此人间生活,当然也不会为了些许物利结怨乡里。
秋后预收的货单可以赎买,但也要看乡士们诚意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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