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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慢着。
天可汗当面下令,叫我把这些马送到大安宫的马厩里,记住都是哪些兄弟得了马,还要拿有印章的那个——纸——回去复命。
我不能就在这里把马交给你们。”
这话有点无礼,不过两位御弟亲王自不跟个大舌头胡人计较。
李元轨也劝:
“六哥别忙。
主上不愿意声张这事,你一传令进去,一大群人出来接马挑马,宫里就太热闹了,恐怕消息会马上传到外头。”
李元景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那怎么办?”
“依我看,叫这几个人走偏门,从下人道把马牵进十七王院,尽量小点动静。
七哥他们那里也悄悄派人去请,让他们自己来挑马牵走就行。”
这都是想好的套路,李元轨说来四角周全。
李元景不虞有他,只鼓掌称善,便向大安宫门当直守将说项。
守将见有两位亲王亲自出来接迎,六郎赵王身份更与众不同,也乐得做个人情,请李元景兄弟签了花押,放这一队胡骑屯卫牵马入内。
二王亲自带队,进宫门后绕上小路,从下人送粮运柴的后门进了十七王院所在山坳。
到年龄后出来分府独居的太上皇幼子们,是依着排行在十七王院大道旁边立宅的,排行越靠前,离坳院正门越近。
李元景兄弟如果走大道正门进来,右手第一座宅院就是他的赵王府。
但他们走的是后门,进院后沿着院墙山壁牵马行进,不一会儿先遥遥望见了李元轨的吴王府。
十几个胡人牵着七八匹壮马,当头两位王子领路,怎么也是很惹眼的一队。
李元景挥手示意,带着人马快步进了吴王府,不大的院子里一时人叫马嘶热闹非凡。
留在屋里的吴王长史陈洪吃惊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李元轨抓住他,命他遣人分别去鲁王府、郑王府、豳王府等几家请府主过来挑马,若有不在家的,就请留守的长史司马过来,但不要多带人手。
这事办起来并不象说起来那么容易。
十七王院各府主性情不一,光跑路通报传见就费了好一番功夫,十五弟豳王李凤天没黑竟已经喝酒喝醉了,昏睡不知人事……等到高崖钟楼上的夜禁鼓声快敲完,在家的小亲王们陆续来到,观马挑捡,语笑喧哗,李元轨又少不得尽地主之宜,吩咐摆酒设宴,与兄弟们把臂联欢。
之前他与六哥元景商定,既然天子不愿向外透露赐马之举,干脆把这批良马说成是他和六哥出钱命人去购买的——不管兄弟们信不信,总算勉强有个交代。
诸王都是长于深宫,自然知道有些事最好别多问,各人白得骏马,高兴就行了,酒席上猜拳行令、呼卢喝薙、尽一夕之欢而罢。
包括李元景在内,没有一个人留意那十几个送马进来的屯营卫士。
在亲王们眼中,下人一向在该消失时会自己消失。
就算有人问,李元轨也想好了应对辞:夜禁已起,宫门关闭,这些人今晚出不去了。
已叫人带他们去十七王院角落空房子里安置,等明早再带他们出宫。
他对自己的老长史陈洪也是这么说。
陈长史似乎觉得有点不妥,但也没口实能驳府主,最后是自己亲身带了契苾罗等人去后山偏院安置。
他是自李元轨出阁立府就管事的老家人,对自己这位小主人的脾性摸得太透了。
满院欢声笑语当中,一队胡人卫士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悄然退走,与站在堂下的李元轨擦身而过。
队伍里一个十五六岁的蕃胡少年抬手向吴王殿下比个手势,李元轨微微点头,示意桑赛王子“放心”
。
本章附注里有唐禁军卫士的壁画图片和鱼符实物图片,图片请到作者微博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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