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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过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尹德妃拉着魏叔玢,并肩坐在她自己那张卧榻上,拍了拍魏叔玢手背,凄然一笑:
“我其实一直都想再给元亨生个妹子……亲王长大了要出阁之藩,打发到外地去,一年只能回京一次,见上两三面都难……生个公主呢,出嫁开府,留居京城,还能时常进宫看看娘,说会儿话。
可惜啊,伺候太上皇十几年,就只养下了一个儿子,还……”
还死在了去外地封国的路上。
魏叔玢听说过尹德妃的独生儿子、太上皇第八子酆王元亨。
贞观初,皇弟皇子中年龄较大的逐渐开始出京之藩,李元亨与李元轨都在其中。
元亨因母亲受宠,自幼娇惯,耐不得路途劳顿,贞观六年,竟在去往封地金州的途中染急病暴薨,年仅十四岁。
消息传回京师,引发朝野议论、天子悼惜,敕命诸王之藩全部暂止,太上皇诸子召回大安宫陪侍。
尹德妃悲痛欲绝自不待言,太上皇李渊也深为怀疚,从此竟与这位爱妃同居专宠。
按李元轨柴璎珞的说法,此前尹德妃为儿子计,还较为收敛温顺,独子死后她再无顾忌,开始疯狂欺压张美人等后宫嫔妃。
“酆王忠厚仁孝,必享福报,在那边也一定护佑着阿娘。”
魏叔玢笨拙地试图安慰她。
尹德妃看着她笑笑,抬脸仰望上空:
“元亨也是个傻孩子。
离家之藩第一年,给我写信来,满纸颂圣,说天子可怜他年幼远行,甚是思念,几次特遣中使去劳问,还在中途设宴,赐金盏给他……金盏……哼……然后他就在驿馆里突然暴病不起……”
中年美妇人抿紧嘴唇,竭力控制眼眶里的泪水。
魏叔玢双手握住她手掌,张张嘴,无话可说。
金盏……暴病……为什么听上去那么熟悉呢……
“圣天子百灵护佑,这种事也太多了。”
尹德妃用力吸一下鼻子,脸上再度泛起冷笑,“都不必亲自出手,哪个不长眼的惹怒惹烦了他夫妇,自己就会遭天谴……元亨是这样,一娘是这样,一娘的先父四叔就不说了……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
魏叔玢吃了一惊,“上真师的先母?今上的三姐?”
“你不知道?”
尹德妃反问。
“平阳公主她……不是生育第二子时难产,免乳而薨的吗?”
怎么听尹德妃的言语,这也与当今天子夫妇有关系?
“难产可能也是真的。
可你想想,平阳公主之前已经生过两胎了,都平平安安的,怎么到生第三个的时候忽然就难产了?”
尹德妃冷笑,“柴家一直不敢提那事,以为就能瞒过天下人?武德六年,杨文干被逼谋逆,太子秦王兄弟反目,主上尽力调处,平阳公主拖着身子也在中间奔忙。
那天就是跟她二弟秦王话不投机大吵了一架,气血上逆,才开始破宫漏胎,最终不治。
唉,平阳公主可是带兵打过仗的,身子本来强健得很,天天跑马作戏不当回事,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怕是能硬硬朗朗活过一百岁呢!”
魏叔玢有点眩晕:“如此说来……上真师与今上,岂不是有……”
“杀母之仇?”
尹德妃哼了一声,“柴家人哪敢这么想!
当时太上皇就曾将女婿召入宫中密问,柴驸马矢口否认丧妻与秦王有关。
后来他家更是一心一意攀附天策府,武德九年六月以后……更不必说了。
柴家那小娘子,一度还巴望着入主东宫当太子妃、当皇后呢,她娘怎么死的,她哪里在意,只顾讨好当今皇后就是。”
魏叔玢叹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和双手,脸色黯然。
尹德妃轻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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