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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说笑话了,咱们一起吃几杯酒。
十四舅和我可都饿透累透了。”
紫虚观主居处堂屋内,柴璎珞一手挽住魏叔玢,笑着将她扯回坐榻上。
魏叔玢脸上还热着,但心里实在有诸多疑惑求解,微一犹豫,还是赧颜留了下来,只再没勇气去正眼看李元轨了。
柴璎珞从李元轨手上接过披帛,笑盈盈展开了给魏叔玢围上肩。
本来是她自己的随身衣物,魏叔玢没理由拒绝,可锦缎触及臂膀,依稀能感觉到还存着温热,想到这八成是李元轨自己一路带在身上的结果,她不禁又是一阵羞臊难堪。
方才柴璎珞吩咐下人整治酒食、给吴王收拾出客院留宿一夜。
这房中伺候的婢妇都习练有素,手脚十分麻利,没多时一席热腾腾的酒饭汤水便送上来。
没有大鱼大肉,几碟腊鸡腌茄等小菜却都精洁鲜美,汤罐里是黄澄澄稠乎乎的粟米粥,烧酒也烫热了。
魏叔玢本已吃过晚饭,闻着香气也不禁有些动心。
柴璎珞将李元轨让在上座,自己和魏叔玢在他两旁相陪。
魏叔玢低垂着头,从睫毛下面悄瞥李元轨,见这少年亲王也不说话,只是运筷如风地挟菜喝粥。
这位生于深宫长于妇人的皇家第十四郎,大概算是很典型的“敏于事讷于人”
。
他在一娘缢死的命案现场探查分析,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后来讯问相关人等、乃至向柴璎珞求助救妹时,也都理路分明。
可是在抛开繁难差事、纯人际交往活络情份时,他就金口难开懒得说话,一付爱理不理凡夫俗子不入本王眼界的傲慢嘴脸。
那尹德妃死了儿子以后,专拣李元轨一家三口欺虐,想必也跟他这副气人的嘴脸有点关系吧……
等他俩吃了点粥食垫垫饥,魏叔玢慢慢问起十七长公主的着落。
柴璎珞苦笑了下:“还好,皇后责骂我俩一通,最后还是答应暂且抚养十七姨,让她先跟立政殿后院几个没了亲娘的公主一起住几日……唉。”
“这不是很好吗?”
魏叔玢问。
怎么柴璎珞还是满脸忧虑呢,李元轨也没有办妥大事的轻松感。
“皇后也说了,论亲疏,她只是十七姨的阿嫂,十四舅是小哥哥,太上皇……或者直接说是尹妃那贱人吧,是十七姨的生身君父。
在室女生杀予夺应该从父,兄嫂都不能越过这一层干预。
如果尹妃矫诏坚持要十七姨回大安宫,天子皇后都怕太上皇有甚不测,一个小妹子,再怎么也不能跟君父相提并论。
我相信皇后会尽力护着她,只是要到了没法选择的关头,唉……”
李元轨将自己长杯中热酒一饮而尽,恨恨地道:“真要有那一天,我就再把十七妹抢出来,我兄妹俩隐居山林逍遥一生!
这个劳什子亲王公主,有什么当头!”
柴璎珞噗地一笑:“你想得美!
隐居山林?你会种地么?十七姨会织布?就算你俩肯学,田地牲畜锄头种粮从哪里来?你有耕农户籍?你会垒房上梁?还是你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弄了大笔金银钱帛买好庄园奴婢又打通了当地官府呢?”
她母亲是李元轨的异母姐,从血缘上论是这少年皇子的外甥女,说话行事却毫不恭敬,俨然是长姐教训幼弟的架势。
李元轨倒也吃这一套,被她训得垂头丧气不敢反驳,只是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魏叔玢在旁边看着,忽然想起李元轨揖谢自己帮他救出妹妹,却对出力最多的柴璎珞没什么表示——当然也许早就在外面谢过了——但看这一对甥舅言笑无忌的谙熟模样,显然情份很深……柴璎珞这出了名的风流女道士刚才说什么来着?“大恩不言谢,那就只能以身相报”
……
轻咳一声,魏宰相千金压下胡思乱想,找了个话头问:“皇后收养十七公主,主上对这事怎么说?”
长孙皇后是不爱惹祸事事求稳的性子,当今天子却有人们口中传说的“英雄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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