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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付丽娘直勾勾地瞪着她,视线偏斜,对上付有言无助的眼神,又强行忍住了凶横的杀意,无害地笑了笑,温声安慰道:“别怕,娘在。”
她顺着宋惜微所指,在圆凳上坐了下来。
宋惜微说:“我听周老怪提起过你。”
付丽娘刚坐下,又站起身。
宋惜微衣衫上是一片片渗透出的血渍。
她一开口,那未止住的血又从伤处不断流出。
分明日薄西山,连说话都气力难继,偏偏那神态还是一幅不痛不痒的从容,轻巧吐出三个字:“何苦呢?”
付丽娘嗤笑一声,只觉这般不知疾苦的人天真得可笑,又愚蠢得令人憎恶。
宋惜微说:“你既求到周老怪的头上,说明这世间已没有能治你儿l子病症的神医。
若是强求便有所得,呵,世上哪还有那么多憾事?”
付丽娘表情崩裂,唯恐幼子听见什么,连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宋惜微,莫逼我动手!”
“你来之前,我与他聊了两句,说了点山下事。”
宋惜微说,“你以为自己能瞒得过他,怎知不是他为让你好过,佯装无知?”
付丽娘惊疑不定地看向幼子。
少年被点了穴,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避开她的视线。
宋惜微用刀片挑高付有言的下巴,对他问道:“你知道这座木寅山庄,断送过多少条人命吗?街头饿死一对白骨,都堆不出一锭黄金。”
付丽娘惊慌于要打断她,骂道:“宋惜微!
你牵连我儿l子做什么?你同一个孩子说这些,难道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宋惜微面不改色地说:“圣人也说上善若水,可是万里惊涛,同样是能杀人的。
你不曾听过水流湍急时的怒声吗?我既死到临头,当然也得说两句实话。
我什么都不说,他什么都不懂,叫他安安稳稳地长成一个恶人吗?”
付丽娘恨声道:“命在你手里,生死都由你定,你自然可以有资格说自己不怕死。
可我儿l还能有多少平静日子?你非要他活着也不痛快,来显出你的仁义心了?”
宋惜微苍白着脸,温声细语地说:“我怕死的。”
付丽娘愣了愣。
宋惜微重复了一遍:“我也怕死。
我有牵挂。”
“那你还问这些做什么!”
付丽娘忍不住痛哭出来,“我儿l若死,我便是茫茫无归的一个人。
你以为我就不恨吗?可是我能找谁报仇?我谁也杀不了!
我只是想他活,能有什么错?”
宋惜微听着她哭,脸上也有动容,叹说:“‘鹏北海,凤朝阳’,难道你儿l子就不能有自
己的路吗?”
付丽娘哭声一窒,恶声道:“他根本没的选!
何人给过他活路?你宋惜微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今日就活着出去,杀了高清永,杀了天下那层出不穷的恶吏,杀光北面为非作歹的胡人!
你怎么不去?是你不选吗?”
“他不是没的选,是你不曾叫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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