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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被你气死!”
谢玉弓挫折后槽牙恶狠狠地说,“这些日子吃不香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每一次的噩梦都是你的尸体被人以不同形态送到我面前。”
“我吓得不敢睡觉!”
“你机关算尽,那点心思都用我身上了,我找你找得眼睛都蓝了,结果呢,上山去当尼姑?亏你想得出来!
怎么没算到太子能找到你?!”
谢玉弓贴着白榆的脸,亲一口骂一句。
白榆一直被捧着头,被迫仰着,浑身细细地颤抖着,仿佛被谢玉弓吓坏了。
谢玉弓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又把他的王妃吓着了。
连忙松开手,把一肚子的怨愤和连日来化为利刃到处戳他心肝脾肺肾的担忧都压下。
拉着白榆轻柔无比地抱进宽阔火热的怀中,一手揉着她仿佛断裂无力的脊椎,一手抚着她颤抖背脊。
像哄劝孩童一样,把一辈子的温柔都用在了此刻。
“别怕……都过去了。
欺负你的人我会杀掉,无论你从前是谁的人,是棋子还是弃子,说了什么谎,都没关系。”
“谁没说过谎?我从小到大都在说谎,不说谎我怎么活……”
谢玉弓根本就不擅长安慰人,他一个阴暗面长大的人,不识温情为何物,若非白榆,他恐怕也不会想要和谁好。
若是只说干巴巴的一句“别怕”
,反复说了几遍自己也觉得烦。
感觉到白榆被他安抚着,似乎好一点,贴着他的身体不那么僵硬了。
只好绞尽脑汁地开始胡言乱语:“我母妃活着的那时候,为了不被她折腾争宠,我还长年装病呢……”
“你不知道,我母妃也撒谎,安和帝还喜欢她的那时候,经常被她骗得团团转。”
“有一年我过生日,也是这样的时节,十一月初八启南大捷。”
谢玉弓抱着白榆,在这样一个只燃着一点将败火光的漆黑窄小的山洞,满腹空茫词穷之际,竟然开始回忆起了当年那些他从不肯回想的过往。
“启南那时候和周边的国境含混不清,你来我往地总是扯皮,那一次把对方打得怕了,对方竟然呈上了降书。”
“我在尚书阁读书,被我父皇抱着去找我母妃分享喜讯,我们两个到的时候,只看到母妃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我父皇堂堂天子,当场就吓得跪坐在地,把我都摔在了地上,爬着去看我母妃,吓得声音都没有了。”
“但是我母妃在他爬近之后蹦起来吓他,把我父皇吓得活活病了一个多月……”
谢玉弓的轻笑声伴随着胸腔的震动传到白榆的身上。
谢玉弓说:“你看,谁不撒谎呢?我父皇当时也没有怪罪母妃……”
真爱的时候,好像没什么事不能容忍。
不过谢玉弓很快收了笑,觉得这时候说这个实在是不合适。
尤其是安和帝负心薄幸,不适合用来安慰人。
他也不是安和帝。
因此谢玉弓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安慰话语了。
他只是将抱着白榆的手臂又紧了紧,低头将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开口声音干涩,却饱含泛滥的情潮,声音低磁扩散,如狂澜层层推覆,似像海中幽远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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