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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结余当然不止二千两,她自己私藏了四千两,不过是不想将钱财落到金氏手上。
自己还有三个孩子,难道将来雨畔雪畔嫁人,一味地伸手管金氏要吗?到时候她刻意刁难,只给个两三百两,那女孩儿们到了婆家,岂不叫人说一辈子的嘴!
所以必须未雨绸缪,如今不是有了半个当家主母吗,置办宅子的钱不够,就让金氏去筹划。
自己原就是不当事的妾室,等他们一应料理妥当,自己跟着住就是了,至于怎么拿下那宅子,和她什么相干!
这也算填房进门的头一桩难题,倒要看看金氏如何平地抠饼。
因此就算江珩发再大的火,她也还是那句话,没钱。
交代二千两,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她原想一两都不拿出来,且看看他们的笑话呢。
江珩气恼半日,让她取账册来,自己心烦气躁地翻看,无奈平时根本不管家,那一排排的小字,他哪里看得明白!
因狠狠砸了账册,白着脸道:“你果然要让我在新妇面前丢丑?我没了脸面,与你有什么好处?”
柳氏有些悲哀地想,你如今丢的不是我的脸了,是你那续弦夫人的脸,所以丢就丢吧,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她做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来,“郎主,账上当真只有二千两,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让二妹妹去小娘子那里借钱。
正是因为要筹划置办新宅子,我愁得日夜都睡不好,郎主哪里知道。
我那两个兄弟原本也做些买卖,到了郎主嘴里,买房买地竟都是我贴补的,这话可是要冤死我了,恕我不能领受。”
江珩拿她没办法,至此也确实看透了,这女人原来从没有和他一心。
她巴结着自己,不过因为自己是她人生中路过的,最有地位的人,就算换成张三李四,她也照样温情脉脉,眉目含情。
原就是个低贱的卖酒女,他怎么会觉得她重情重义,对自己痴心一片?过去十几年果然被她骗了,自己为了这样一个货色,居然辜负了结发的妻子,当时是猪油蒙了心,现在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
“罢了。”
他颓然道,“不要再说了,越说越是连最后一点情分都没了。
既然手上没有现银子,那么这座府邸就留不住了,我回头就出去找买家,把这里的产业处置干净,就此搬到上京去吧。”
其实柳氏心里是不情愿的,但为了留住那四千两银子,只好咬牙硬扛,“一切全凭郎主做主。”
江珩看了她一眼,叹息着,负着手走出了大门,谁也不知道他顶着大日头,四处奔波寻找买家的窘迫和困顿。
在外人面前还要粉饰太平,说往后大抵不会来幽州了,空宅子放在这里还要打发人看管,不如处置了的好。
然而这个当口,是宅子最不好脱手的时候,朝中官员门都因为官家坐朝的调整,在往上京搬家,幽州空置的宅邸陡然变多,想找到个合适的买家,实在难之又难。
到最后只有一家商户愿意出四千两,压到底的低价,还是看中是县主旧宅,又出了一位公爵夫人,想沾沾贵气的缘故。
江珩与他讨价还价,说四千两实在太少,也有些负气,不大想卖的样子。
对方斟酌一番加了二百两,反正是不能更多了,爱卖就卖,不卖拉倒。
江珩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不出来,最后只能自行消化。
抹了把面皮说算了,交付了房契,把银子拿回了家。
到家后柳氏问卖了多少,他漠然看了她一眼,“怎么?还要拿给你保管?让你接着填外头的窟窿?”
柳氏讪讪无话可说了,自己虽是昧下了那四千两,其实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后悔的,只怕因这些钱,果真和江珩弄得疏远起来。
可是转念再想想,既留不住人,留住钱也好,心里便泰然了,只要钱在手,任他明月下西楼!
就是这一大家子要搬,着实费手脚,大热的天,上百里路要走,拖家带口的,江觅又哭又闹,雨畔还得费心安抚他。
雪畔也大为不满,“好好的,弄得像逃难一样。”
柳氏让她别说了,娘四个缩在小小的车厢里,路上人多走得又慢,几乎花了两日才赶到上京。
新宅子还没下定,不能住进去,只有先在小货行街暂住。
那小小的院子挤进三十几口人,简直像地动过后安置灾民筹建的孤独园。
江觅还在哭闹,要读书,要找先生,柳氏啐了他一口,“寻常怎么没见你那么爱读书!”
江珩也不管他们,心里还在为买宅子短缺的那二千两犯愁。
原想和同僚借,可惜开不了口,犹豫再三最后将金胜玉约了出来,厚着脸皮和她商议,是不是可以往巳巳那里去一趟,先解了这燃眉之急,过后再连本带利把钱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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