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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漂亮,您的这些花都养得很好。”
傅老太太背手解开了身上的园艺保护装束,拄着拐杖带程朔慢慢走出了闷热的花房,守在门口的护工推着轮椅作势上前,被傅老太太轻轻一个抬手制止在原地,“都是种着玩,有时候纭星不忙,会来帮我做一些简单的杂活,他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做起事情来很认真,细致。”
程朔看着脚下的路,“是,他是挺认真的。”
“认真到有些轴了,从小到大,谁的话也不听,”
步入茶室,傅老太太在程朔的搀扶下慢慢坐在主位,“除了他的叔叔。
你还记得晚章吗?上次吃饭他也在。”
程朔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话题似乎隐隐之中被有意地牵领向了一个方向,一个他不愿再聊下去的方向,“记得,但...印象不深。
对了,晚上傅纭星也会回来吃饭吗?”
迫切地想要转移话题。
刚才拿着剪钳的双手,如今端起茶碗来也能够做到优雅不苟,傅老太太提起杯盖轻轻拂了拂茶面冒出的热气,“你们是老同学了,上次见面后没有再聊过天吗?”
程朔定在原地。
心中那颗悬挂了整整一周的巨石在这句话的引力下砰然落地。
“您是什么意思?”
他收起了一路上的笑容,微蹙着眉心,看向傅老太太的眼神无比复杂不定。
“你别紧张,我不是那种大家长,也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你先坐下。”
傅老太太并未说什么重话,连和蔼的态度也未曾改变分毫。
可程朔觉得她仿佛已经什么都知道,这双被皱纹与松弛的皮肤压盖的眼睛里透着绝对清晰、理智的思想,她说:“芝萍三年前走了,临走前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晚章这个儿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多么不容易。
如今他回来了,平平安安,我是真心地希望他能够在这里好好生活,别再走远。”
程朔不明白这段话的用意,“我和他的确做过两年同窗,但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让柏晚章留在这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傅老太太低头品茗,话锋毫无征兆一转:“纭星是不是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什么事情?”
“他同小晟不是亲生兄弟这件事情,”
傅老太太目光平和地看向错愕的程朔,“他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只有四岁,瘦瘦小小,营养一直不良。
承海离婚后做出把他们母子接来的这个决定,我当时是最反对的。
他小时候没有玩伴,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直到上学后总被同学欺负,严重到落下了病根,承海和小晟才逐渐开始关心起他。
我们都很亏欠。
后来想想,大人们造的孽,和他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朔极力消化着这些他从未设想过会听到的文字。
傅晟所说的亏欠,原来指的是这个吗?
把财富与权利交给了哥哥,把剩下的亏欠与爱意给了没有血缘的弟弟。
最后,他们都因为这场极度不均的分配而不快乐,甚至视对方为敌。
程朔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我总感觉我不应该知道这些。”
“你需要知道。”
傅老太太有力的回答打断了程朔的胡思乱想,她说了许多,还回忆了一些过去的往事,但最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程朔的脑海里仍然蒙着一层雾气,看不透这场鸿门宴的真实目的。
还有,为什么是他?
门外,护工轻轻敲了敲,“老太太,晚饭做好了。”
傅老太太这次没有让程朔扶,支着拐杖缓缓站起来,“走吧,纭星今晚不回来,不过晚章的车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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