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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只见刘培文正在一张稿纸上奋笔疾书。
刘培德扶着酒瓶底的眼镜,凑过头去,分明看见了1981商业规划可行性分析几个字。
什么意思?刘培德根本摸不着头脑——他扶着眼镜呢。
不过看起来大哥是在想挣钱的办法。
挣钱嘛,不寒碜。
带着我大哥究竟还是我大哥的想法,刘培德把大哥此时的心态判定为稳定。
他也没吭声,又回到院子里,跟父女俩递了个眼神,聊起天来。
直到下午快五点钟,心烦意乱的刘培文出来冲了个凉,抖擞精神,准备和刘培德下象棋的时候,又听见巷子口有小孩边跑边喊:“牵狗的大大来啦!
牵狗的大大来啦!”
刘培文闻言,就知道是自己舅舅张竹来了。
舅舅因为在县治安大队工作,来刘培文这里时,常常一身警服。
有一次治安大队去乡里巡查,舅舅牵了一条警犬来家里,神气得不行,可把邻居家的李金梁这个小屁孩羡慕坏了,于是从此他成了李金梁口中“牵狗的大大”
,跟“瞧病的大大”
、“放牛的大大”
之类的并列。
他赶忙迎到大门外,就见一个身穿草绿制服,戴着红色领章的中年人推着自行车往这走过来,车把上还挂着一袋子东西。
“舅!”
刘培文叫了一声,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昨天我听说你病得要死了,把我吓得不清,所以今天过来看看。
你这……咋弄嘞?”
张竹跟着刘培文往里走,此刻心情轻松了不少,只是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
刘培文一边拉他在院子里坐下,一边又把这两天的事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之前,穷极无聊的田小云提议三人去村里后塘摸泥巴龙。
彼时刚下过雨,池塘里水也涨上来了,正是摸泥巴龙的好时间,于是刘家两兄弟砸吧砸吧嘴,在心中回味了一番泥巴龙滑嫩的口感,当时就同意了。
到了后塘,仨人扎在塘边摸泥巴龙,可谁成想刘培德直愣愣地追着一条泥巴龙就跑到了池塘中间去,结果他水性一般,塘底又是淤泥,三弄两弄就有点回不来了。
这时站在岸边的田小云直接吓傻了,而刘培文则是从岸边游过来,费了半天劲,才把刘培德拉回了岸边。
本来事情就此结束,可是刘培德一摸眼前,坏了,眼镜掉塘里了,当时就要冲进去再找。
刘培文哪能再让他去,只好自己扎进后塘里踅摸。
好在平常刘培德就怕眼镜掉了,在镜腿后面穿了个绳子套在后颈,以免脱落,刘培文扎下去几次,在塘底的淤泥里摸了半天,终于是挂住了绳子把眼镜捞了上来。
虽说后塘水深不过两米,可是这连番下水、潜水,刘培文的身板也遭不住了,上岸后直接一个缺氧躺在了那里。
刘培文也是此时重生的。
当时田小云被吓得六神无主,还是刘培德探了探呼吸,发现哥哥还喘着气,就跑回村里找人,正见到打算去相亲的刘全有,于是二人就把刘培文抬回了家。
结果被好事儿的九婶看到。
一句“我哥哥昏死过去了,”
愣是让她给传成“我哥哥死了。”
如此一来,十里八乡都有人来看。
九婶也是丢了人,还遭了臭名,只得赶紧给刘培文送了一条猪肉赔罪。
听完前因后果,张竹面色古怪,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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