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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叙仔细回忆自己此前在南市街上嗅到过的种种细节,继续向净沙坊深处走去。
路上偶尔遇到窜过的老鼠,却是黑黝黝的很大只,来去如电,忽闪忽逝,远不似陈叙家中两鼠可爱。
忽然,陈叙的脚步停在净沙坊拐角一户人家墙边阴影处。
因为就在这深沉的夜里,竟有一辆板车不知何时被人推着从街那头轱辘辘冒了出来。
车轱辘在响,但车轮声实际上并不大。
陈叙如今视力也变好,他在黑暗中极目看去,便能隐约分辨那车轱辘底下原是包着棉花与软布。
推车的是一个身量颇矮但却体型壮实的婆子,她呼哧呼哧推着车,来到拐角人家的后门边。
不等她敲门,那门里人却像是早有所知般,忽地一下将门打开,就有声音低低问:“怎么样?这回货多吗?”
陈叙听这声音耳熟,正是南市街那白羊贩子的声音!
他果然没有寻错地界,这便寻到正主了。
推车的婆子声音又粗又哑道:“快来帮着推一推,都是一群夯货,沉死了。”
羊贩子忙出来帮推车,两人动作熟稔,显然是常做这事。
车被推进去了,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便在他们推车关门的间隙,早有人从另一边墙角的阴影间轻巧翻入,反倒是比他们先一步进入了院中。
陈叙藏在墙内夹角边,贴着阴影先仔细观察四周。
又一边听羊贩子与推车婆子对话。
羊贩子掀开车上盖着的布巾,正惊喜说:“这样多,一二三、六,足有六只!
六只啊,娘你是怎样骗来这许多羊的?”
原来那婆子竟是羊贩子的母亲。
婆子粗哑声音说:“全都蠢得很,我随便观察一段时间,寻那落单的小孩与女娘,或是讨水喝,或是给糖吃,轻易就能将羊骗来。
阿柱啊,你也该与我学学了,这门手艺不能光只是我一人会。
若不传给你,往后待我年纪大去了,又该如何是好?”
羊贩子似有不愿:“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生得慈祥我生得丑恶,蠢羊你一骗就能轻易骗到,若换做是我……却没有一只愿意搭理我。
不是我不爱学,确实是难学,这又该如何是好?”
“罢了。”
婆子道,“那便等往后再给你娶个媳妇,让你媳妇学。
来,趁没天亮咱们将羊都宰了,免得过夜再生事端。”
羊贩子说:“那娘你架锅烧水,我去拿刀。”
他转身正要走,不防斜刺里却是有一道惊电般的刀光亮起。
那刀光来得太快了,似如霹雳撞开夜幕,自天而降,推山倒玉,只一刀,便径直斩下了羊贩子的头颅。
羊贩子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他更没来得及去拿那把用来杀羊的刀。
“啊——”
后方,他的母亲眼睁睁看着他的头颅被刀光劈得冲天而起,陡然便发出一声尖叫。
哗,又是一刀。
陈叙转身错步,第二刀径直劈向那惊叫的婆子。
婆子立刻伸手入腰怀,似乎是要从里面摸出什么东西,但她手上的动作也着实是太慢。
快不过陈叙的刀。
第二刀,猛然降临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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