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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口想唤声‘不必如此’,嗓开不了,脚下颠簸也转不去身。
祁聿行的都是对的。
这才叫人绝望。
当身后水声溅起,陆斜贴墙蹲下身,脑袋狠狠埋在衣褶中。
他用尽浑身力气忍下祁聿此刻受辱,只恐自己胡乱插手叫司礼监这群阉人记恨,来时更无耻的折辱她。
陆斜抱头抵着墙角,肩胛耸颤不止。
当肩上一道煦和力道拍他,陆斜放声呜咽一嗓,转身狠狠抱紧来者。
嗅着皂荚新香,他抖着嗓:“你先杀了我吧。”
祁聿这样的厄境他看不得、听不得,受不得。
祁聿落掌要抚慰人,此刻这手一时顿卡悬空。
颈侧悲咽让她神思溃散,随后抚在陆斜头上。
“陆斜,我叫祁乐,声乐的乐。
我娘说我一出生就咿咿呀呀唱个不停很是可爱,便单取了这个字,又通乐,想我一生喜乐。”
好好的字,但她此生苦难根本合不上这样的寓意。
陆斜身子挣了番动静,又将脑袋无力的静静抵她颈侧。
安适复述:“杀了我。”
他若在司礼监扎根够深,与那几人能周旋开,祁乐今日必然不用打躬作揖奴颜媚骨。
晓得权柄之重竟是在这番境遇,陆斜都觉自己可悲可笑。
她顺着陆斜束好的发髻抚摸,颈上是陆斜缓滞的气息。
缓缓间,他们二人心跳声好似并合成了一声,祁乐又恍惚听了阵。
“你好奇怪,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你心悦我,却又不在乎我性别、不在乎我残身完缺、亦不在乎我名姓,更无视礼教人伦。
你喜欢的是我,只是我......”
剥开皮下三千相的她。
口口声声不是断袖的陆斜,在不知她真实性别下还是喜欢她。
那时他宫外私邸已有女子,也未曾去接触过犹疑过。
陆斜从不判断自己喜男好女,眼中就只有她。
他们甚至曾盟帖做过‘父子’,这种乱。
伦。
失理之行乃世间大违逆,陆斜还是唯她。
这种纯挚珍贵的东西怎么就落到了她手中......
这样的陆斜,比世间重。
“祁乐......”
陆斜将这名字含在口中,徐徐朝心底印刻。
四肢百骸,恨不得处处雕琢此名姓。
片刻他闷声,是种看开的轻松。
“我不想遵旨回宫,我在诏狱陪你。
你死前,杀了我吧。”
这个凡世好没意思。
祁乐仰头看看土灰暗沉的诏狱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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