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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第2页）

可偏偏等不及陆唯西再恢复的好一些，陈旺出现肺部感染，短时间内发生器官衰竭，俨然进入弥留之际。

周自横相瞒也瞒不住，作为保外就医的担保人，医院和监狱都会通知陆唯西，他们匆匆赶到肿瘤医院见陈旺。

又是重症监护室，陆唯西才被横着推出来没多长时间，又坐在轮椅上被周自横推进来，那些仪器运作的声响格外熟悉，也相当渗人，他下意识汗毛倒竖，耳朵也在瞬间自我封闭。

陈旺醒着，像是专程为了等陆唯西。

“你来了？”

“抱歉陈哥，一直没有来看你。”

“幸好你挺过来了......”

陈旺眼珠迟滞的转了转，扫了扫陆唯西，又扫了扫推他一起进来的周自横，手术后周自横来过几次为他做会诊，也是从他的口中得知陆唯西受伤住院的消息，又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中从护士口中听到，与冯卓是同一天，那两台手术，先后一起开台，陆唯西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狗日的老天，真会安排时间。

“陈哥，你送的礼物......我收到了......”

“......还是没有选对时间。”

他垂下眼皮，争抢着呼吸了两口，肺部感染，缺氧，血氧饱和度一直上不去，陈旺周身都泛着青紫，像一条泛着肚皮垂死挣扎的鱼。

陆唯西鼻间酸涩。

“为了冯卓那样的人，堵上自己的命，何必呢，”

一旁查看仪器的周自横猛然僵住身体，冯卓、陈旺、第二监狱，肿瘤医院与他们医院，他怀疑过他们打架斗殴，但从没想过，这是一场针对冯卓蓄谋已久的阴谋。

陈旺想在临死前杀掉冯卓，这便是他想送给陆唯西的礼物。

“从来都是你帮我，既然撑不到活着出去再报恩，那么临死前总得送你点什么......”

“陈哥......”

“唯西，我这一辈子，过得不像你们光鲜，也不似你们有追求，想了想，若能重来一次，我就不结婚了，大概他们母子会遇到更好的人家，平平安安过完一生......我不后悔，无论是杀刘凯文，还是对冯卓动手，我都不后悔，他们这样的人渣，不配活......当然，我也不配。”

陈旺咳了一阵，床边的仪器想起警报，但已经没有医生护士再进来。

“你干这些年律师，虽说不害人，但也算不上拯救人，自己的良心还成天受煎熬......唯西，在我看来，法治这种东西，从来就是个笑话，不过是上层机器的屠刀，作为一枚普通人，我更愿意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陆唯西觉得他说的不对，但一时间又哽得不知从哪方面论证，狗屁，纸上谈兵的论证在累累现实面前似乎不堪一击。

“以后别干律师了，去教书吧。”

这是陈旺留给陆唯西最后的话，他走得算不上体面，开膛破肚一场大手术，没切干净癌细胞，却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气神，身上青青紫紫，管线拆下来的破口堵不上，血和组织液往外流，最后蒙一层被单被殡仪馆的车拉走。

人这一生，短暂又荒唐，赤条条来，能有几个体面收场？

从医院出来时，头顶蒙起一层乌云，低低的压在林立的高楼间，陆唯西坐在轮椅里，缓缓抬起手透着手指缝隙看快要被云层盖住的阳光，光晕稀薄，连挣扎都没有，就此消失不见。

“周自横，天阴了......”

“暂时的，雨后天晴，这是夏天。”

随处都是旺盛的生命，周而复始，此消彼长。

“我想回淮安教书。”

“好，我陪你......”

————————————————————————————————————————————————全文完

ps:

终于完结了，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

希望周自横和西西今后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希望他们不会再囿于旁人的监牢，希望西西活得久一点，希望他们白头到老。

给一路追文的各位姐妹们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