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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色初霁,邺京的天很低,华美的房檐都如同在云山雾障之中。
一官兵大步如飞进了相府。
枝头的鸟雀被惊了清梦,仓促地扑棱着翅膀,被寒风卷走了。
“燕相,刚得了从刑部透出来的消息!
昨夜那宁为钧带人去包抄凤隆坡的库房,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燕鸿大袍披在肩上,正起身漱口,听言,他面色只是微凛,取过帕子擦手,又摆手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从容问了句:“马四呢?”
“马四昨夜喝大了,得亏倒是没交代出什么,可谁知那宁为钧放火烧了库房的门,硬闯了进去!”
燕鸿看了他一眼,又弯腰去穿靴,呼出了一口悠长之气:“这孩子倒是个做事的人。”
“燕相!”
燕鸿抬手打断了他,说:“宁为钧资历浅,他是个刚正不阿、肯干事实的官员,皇上赏识他的雷厉风行,提拔他到这位置上不无道理。
可是水满则溢,木强则拆,用这样的人,也最容易栽跟头。
他与皇帝到底都还年轻。”
“可那凤隆坡的货与账簿——”
“你说巧不巧,”
燕鸿垂眸轻吹了吹手中的早茶,道:“昨日傍晚柳佑刚来跟本相报过,说宁为钧极有可能盯准了京郊东面的几间库房,故而他将凤隆坡的货移交了出去。
宁为钧闹出这般动静来,可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官兵听他这么说,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是下官莽撞,一早扰了燕相清静。
还好有柳大人及时通风报信,否则这趟险些要被那宁为钧查出了缺漏!”
燕鸿听他这么说,眉心倒是稍紧了,似是有什么事没想明白,又听见府中下人在外头用榔头加固门窗之声。
他披好袍子要稳步往外走,一开门便是一股强风袭来,吹得他鬓边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外头风大,燕相还是先回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人去做。”
燕鸿鼻尖叹息,别有深意道:“祭祀大典出了岔,今年恐是多灾之年呐。
这大风就起得怪异,昨儿下的雨这便干了。
这样的天,走了水便不容易扑灭,得让水龙局近日在城中多加巡防才是。”
-
“二爷,那凤隆坡里果然没有火|药,宁为钧昨夜带人去,是空跑了一趟!”
早朝时这消息传到宫里已炸了锅。
冯卧下朝后换了身便装,靴子还不及换,便急匆匆往草堂这边赶来了。
草堂后院要播种蔬菜,林荆璞闲来无事,正在锄草翻土。
他缓缓撑着锄头直身,目色淡然,递予他一杯水:“子丙先生莫急,慢慢说。”
冯卧喝了还是发渴,有些抱不平:“宁为钧这娃子冤。
凤隆坡的库房管事不肯交钥匙与账本,他是得了我们这头的消息,笃定那里头藏了火|药,才敢放火硬闯。
可他实在是不走运,昨夜只烧了一头门,今早狂风一起,谁知那火又燃了起来,将整个凤隆坡库房都点着了,里头存放着的粮草尽被烧毁。
这下好了,他不但得了个查案失度之责,还落了个擅自销毁军中物资的罪名,凡事跟军队挂上钩的,可都是大罪,砍他头都算是轻的!”
林荆璞黯然颔首,问:“革职查办了吗?”
“嗐,朝上便下令摘了他在刑部的牌,都没走三司会审,直接交由兵部审理了,”
冯卧越说越气不过,“宁为钧这人有时是古板强硬了些,可做事是极仔细的,怎会让火又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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