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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鸣璋眼圈终于红了,他狠心便没再看弟弟,朝身旁的伍修贤一拜:“亚父,有劳了。
阿璞若是年纪小不懂事,望你要以大局为重,以大殷为重。”
伍修贤面色凝重,行三跪九叩之礼:“请太子殿下放心,臣,定鞠躬尽瘁,不辱使命。”
密道上方的呐喊声与马蹄声愈来越近了。
“皇兄!
皇兄——”
伍修贤捂住林荆璞的口鼻,便单手挎起他往西边的密道中奔走。
他是习武之人,哪怕已过知命之年,也足够应付小儿的哭闹挣扎。
皇命在身,伍修贤没有回头再多看一眼皇太子,君臣之情、父子之谊只尽于此。
可林荆璞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眼泪与鼻涕全纠缠在了伍修贤的厚茧里。
密道尽头透出来的光越近,离邺京,离亲人,也就远了。
林荆璞簌簌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庆幸自己没在皇兄面前哭。
终于,那道血与光刺伤了他的双目,灼得他睁不开眼——
……
林荆璞一个激灵,从昏睡中惊醒,眼前还是暗的。
一桶腥臭的污水从顶上浇下,窒息恶心之感犹如野兽一般袭来,将他从梦魇中的冷汗都冲刷了个干净。
“殷朝亡了都七年了,殷哀帝,还不赶紧醒醒呐?”
一太监捏着嗓子,嫌恶地扇了扇他身上的味儿,皱着眉头叮嘱身边狱卒:“先拿两桶干净些的水给他醒醒,仔细点别熏着郝总管与皇上。”
如今的林荆璞早已不是那无辜稚子,他随伍修贤在外流亡七年,辗转投靠夷越三郡、东都七州,逾越险阻追杀,培植势力。
启朝年年明里暗里讨伐残杀林殷余孽,时不时还能被反将一军,直至一月前,禁军副统领常岳在聿州办差,无意捉得了林荆璞与他几个随从。
两桶冰水下去,林荆璞眼前稍亮了几寸。
狱中皆是噬人的火烛,火盆中的炭烧得通红,却还是照不清站在铁栅栏外那黄袍男子——当今大启朝的皇帝魏绎。
那是他命中的死敌。
魏绎的父亲正是当年伐殷的启丰王魏天啸。
魏天啸称帝不过数月,便患病暴毙而亡,民间相传是因他动摇大殷千年根基,杀戮无道,乃至于天谴。
因此魏绎也是年少受命登基,如今也不过才十九,巧的是与林荆璞同岁。
偌大的中原尚容不下他们同在,如今在这小小的邺京城,更逃不过你死我活的下场。
“其他林殷余孽藏身何处?宫中可还有人接应你?”
隔着老远,侍立在皇帝身旁的一个太监先俾睨着开口问话。
林荆璞隐约认得,这人是以前长明殿的带班太监郝顺,如今是御前大总管,他身量宽胖了不止一圈,紫貂大氅都藏不住他的横肉。
“小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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