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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是在床上醒过来的,他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一路噼里啪啦地跑下楼,前后找了一通,哪里都没有傅闻远。
他愣在玄关处,盯着那双鞋出神,才听见傅闻远的声音:“在厨房。”
云溪立刻又跑进去,不说话,从身后抱住傅闻远的腰,哼了几声。
“给你煮面,吃不吃?”
衬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傅闻远明显的刀工不够,他认认真真地盯住案板上的西红柿,一刀刀慢而用力地切,那样的态度,像对待一份机密文件,嘴上问的却是,“加西红柿和一点菜,好吗?”
云溪贴着他的背用力点头:“我吃,好。”
只是煮个面,傅闻远虽然不熟练,但好歹场面还算整洁,菜也一样样规整的很干净。
锅里咕咚咚开着水,傅闻远在给他做饭,云溪要是只猫,估计早已经舒服到竖起了尾巴在哆嗦。
他紧抱住傅闻远,好在还顾忌着傅闻远手上有刀,不敢乱动,只黏黏糊糊地念:“先生抱我上去睡觉的吗?我晚上没有睡着,刚才趴在先生身上就太困了,先生,这个是什么菜?”
傅闻远停下动作,脸偏开一些,像在问谁:“这是什么菜?”
阿姨说:“油麦菜。”
云溪是真的哆嗦了一下。
调料架子上立了个手机,阿姨的脸在屏幕上,看见云溪望过去就笑了,叫他:“溪溪。”
云溪手脚都没地方放,又是臊又是想念,只知道看着阿姨,不会说话。
傅闻远问道:“水开了吧?先下面先下菜?”
阿姨尽心尽力指导他煮面,下面下菜、打鸡蛋放调料。
但面一出锅,傅闻远立刻就说:“好了,再见。”
阿姨努力在屏幕里看了看站在傅闻远身边的云溪,只好也说再见。
云溪走到傅闻远前面,踮脚把脸凑近屏幕:“阿姨,再见。”
阿姨的眼睛一瞬间红了,她仓惶地低头,说着再见,把视讯电话挂断了。
面的味道不错,云溪难免心怀某种别样情愫地问傅闻远:“先生,这个是不是你第一次做饭?”
傅闻远大口吃面,又喝了口水,头也不抬道:“是。”
云溪哦了声,嘴角翘得老高,继续去对付他那碗面。
过了会儿,傅闻远忍无可忍道:“好好吃饭。”
两个人都吃的有点儿多,云溪见过很多次阿姨用洗碗机,于是自告奋勇揽下这份工作,洗好手就被傅闻远捏着肩膀带到客厅,先吃药,然后出去散饭。
云溪裹件很厚的羽绒服,粗线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几乎要遮住大半张脸,出门时摇摇晃晃,傅闻远在他羽绒服袖子里抓住了他的手,才往外走。
门口的一段路上都没有车,半轮太阳挂在山头,将落未落,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橘黄色的夕光带点别样的温柔。
两人脚步错开,在雪地里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沉默在这种时候尤其不会显得尴尬,反而留下一片恰到好处的空白,对谁都是一点呼吸的空间。
两人踩着一边的雪出去,又踩着另外一边返回。
晚上睡下,云溪枕在傅闻远肩上。
关灯很长时间了,他已经睡着过一次,因为一点若隐若现的不舒服,他又再醒来。
床上没人,云溪半坐起来,看见阳台那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勉强足够照出傅闻远的半个背影——门开了条缝,傅闻远披着睡袍背对云溪站在那里,风吹起睡袍的带子,烟雾缓缓在傅闻远面前飘散开来,地上有几个忘了踩灭的烟头,在暗夜里发出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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