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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慌忙坐起来,见陆赜正坐在一旁地书案前写奏折。
陆赜放下笔,好似一夜未睡的样子,问:“睡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秦舒摇摇头,只觉得头脑异常清醒,仿佛小的时候早晨五六点就醒了那种精力无限的感觉,她问:“外面怎么样了?”
其实,看陆赜这个时候还这样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便知外头的事情大半已经解决了。
陆赜点点桌面:“口供都拿到了,宣府的文武全都按了手印画押了,已经连夜贴了封条,叫锦衣卫送去京城。
只是,你要有心里准备,丢的那二百万两白银,大半是追不回来了。”
说着他从桌子上拿出个盒子,坐到秦舒身边,打开来见是那日他母亲的金镶玉手镯,因为秦舒要扮男装,因此摘了下来。
陆赜取出来,替秦舒戴上:“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只是这个镯子是你自己收下的,要时时戴着。”
秦舒沉默,良久才嗯了一声,道:“我想去大通票号看看。”
陆赜朝外面唤一声:“来人!”
水袖这时捧着衣物进来,行礼:“大人,先生。”
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她从来不称呼秦舒‘姑娘’,只随票号的人唤她先生。
陆赜复坐在书案后,提笔写着什么,不再去瞧秦舒。
秦舒身上还穿着飞鱼服,转身到屏风后换了女子衣衫,出来时书案空无一人,已经不见陆赜的身影。
秦舒摇摇头,本来想说几句话的,领着水袖推开门,径直出了总督府。
门口停着小轿,沿着总督府大街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大通票号宣府分号门口。
全国各地的票号都是仿照北京总号的建筑仿造的,只有细微不同,刚进门口,便见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杵着拐杖出来:“秦先生,秦先生。”
秦舒赶忙扶住他:“冯老掌柜,您歇着就是,伤还没好,怎么能起来?”
这是宣府分号的掌柜,向来得力,他请罪道:“诸位东家叫我来宣府,委以重任,我的差事却办砸了,还叫秦先生千里迢迢过来收拾烂摊子,我还舔着一张老脸躺着,像什么样子?”
秦舒赶忙叫水袖扶住他:“运二百万过来,是诸位东家都同意的,也是总号批了的,要追究也不是你一个人担着。”
本来秦舒也觉得就这么运二百万过来,实在太过冒险,只是当时贺九笙立主促成此事。
现在想来,这二百万白花花的银子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诱饵吗?
要扳倒这位宣大的总督,以贺九笙现在受猜忌的身份,是不能自己出面的。
因此,抛出这二百万银子的诱饵来。
这些钱并不属于贺九笙一个人,而是属于大通票号诸位股东。
这些股东有世家巨富,有江南豪族,有世宦名臣,因为商业同大通票号站在一起,在政治上却各有各的主张。
现在苏贵妃风头正盛,这些人骑墙两望,现在丢了这么多银子,不会对定武侯怎么样,只是对这个宣大总督,却乐得落井下石。
一边说一边到了旁边会客的花厅,这里布局与总号一模一样,倒是不会寻错地方,秦舒坐下,喝了口茶,这才问:“冯老掌柜,死伤的伙计有没有安顿好?现在分号的银库里还有多少现银子?我别的都不怕,只怕这个消息传出去,一时挤兑银子,咱们倒不好应付。”
冯老掌柜手上递过去一个账簿:“秦先生,您看,咱们的人也就折了四五十人,倒是镖局的人折损得多,全都是一刀毙命,没有留下什么活口。
只逃回来一个会游水的,腿上挨了一刀,跳进河里保了一条命。”
这些情况,其实秦舒都能想象,那宣大总督打着抢银子的主意,必定都是要做得干干净净,不留后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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