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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渐川看完,收起便签,没有立刻进房,而是先溜达进了院里,四处看了看。
他房间对面的门房,和院里的东西厢房都还挂着锁,天已经黑了,普查小组的人却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昏了头,没查过欢喜沟的天黑忌讳,还是临时出了意外,或别有手段,并不畏惧夜晚。
黎渐川随意想着,佯作好奇,挨个儿去瞧了瞧这些门上的便签。
便签的主要内容都差不多,只在细节上有些区别,比如黎渐川的便签上提到了无法继续准备早饭,而费深、赵华生与周沫三人所在房间的便签上则写了曾有红衣道长来找的事。
看完便签,黎渐川又旁若无人地观察起了正房。
正房没上锁,但门依旧紧闭着,卧室窗帘也未拉开,照旧从外窥不到其内里的半分究竟。
黎渐川侧耳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小顺奶奶究竟在还是不在,又是什么状态,他也感知不出。
在堂屋门前停了两秒,黎渐川回头瞥了眼不远处被风吹动、嘎吱轻响的四合院大门,终究还是没有推开正房的门,进去探究一番。
心头些许的异样,让他直觉这并非最好的时机。
一圈转完,黎渐川也不再多浪费时间,只作出一副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模样,又溜溜达达,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怎么了?”
宁准立在房间门口,倚着半开的门,微微偏了偏头,像是不解黎渐川短暂的逡巡。
“没什么,”
黎渐川顺了把他的头发,“给新书踅摸点儿素材。”
宁准随着他的力道一同进门,只是在房门闭合前,他像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沉在一片昏黑中的小四合院,脸上现出刹那的空茫与冷酷。
下一刻,房门彻底合拢,小四合院的暗翳被阻隔,他和黎渐川的身影一同没入门内。
两三秒后。
一阵幽荡的风裹着沙、打着旋儿,从小四合院空旷的中央刮过,呼地撞在一扇扇大大小小的房门上,渗出嘶嘶低响。
某些细长缝隙里,有针尖一样的眼瞳生长着,堆积着,在风的引动下,好似软烂的泥水一样流动了起来,争先恐后,朝缝隙外挤去。
除正房外的四个房间,神像、香炉、红布、镜子,都在这一刹,闪过了模糊诡异的影子。
啪的一声,西面门房的灯被打开。
黎渐川看了眼被布盖住的穿衣镜。
他总感觉刚才眼角余光像是瞥见了什么,但此刻目之所及,却一切正常,镜子依旧被好好遮盖着,红布垂地,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纹丝未变。
“……是我被这里折腾得有点疑神疑鬼了,还是可能要出现的幻象被压下去了?”
黎渐川思考着,又关了灯,并顺手勾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将其再次丢进魔盒里。
幻象确实在推进他的疯狂,侵吞他的理智,但却也实打实地让他触及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不可能彻底拒绝它们,只能在尽量保有理智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去探秘未知。
眼镜收了起来,但周围仍未出现什么异常。
黎渐川也不在意,反手锁了门,开始处理自己的事。
晚饭是不能出去吃了,幸好他早有准备,翻出压缩饼干和面包,凑合对付了一顿。
宁准还没到需要喂血的时候,不必进食,也对黎渐川所食用的人类食物不感兴趣。
他一进来就尽显懒人本色,歪到床上,靠着床头,只偶尔随着黎渐川的移动转下面孔,像是仍有着一双可以观察到他的眼睛,在随他而动。
解决过晚饭,黎渐川脱下衣物,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多的,仅凭肉眼,他自然看不出,但按张秀梅话里暗示的,应该会有异常表现在身体表面,否则她不会只是说让他看看。
只是,黎渐川从头到脚检查下来,连颗痣都没有在这具身体上发现,更遑论其它。
可也就是这样,才显得有点奇怪。
因为太干净了。
没痣,没痘,没疤,没印,如果忽略男人略显粗糙的皮肤和各类毛发,这具身体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如初生婴儿一般洁净无瑕。
可正常人从小长到大,不可能一点磕磕碰碰都没有,留不下任何疤或印,也不可能一颗痘一颗痣一点瑕疵都不生,仿佛从未在尘世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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