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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当着顾知灼的面,从袖袋中掏啊掏,掏出了一块东宫侍卫的腰牌,往腰头一挂,再把锦衣卫的腰牌取下放回袖袋。
顾知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顾烁眼尾挑起个小小的弧度,淡淡道:“姐夫给了我好多令牌。”
去哪儿都能挂上!
他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话语中的炫耀之意根本藏也藏不住,平日里总是故作老成的少年,此刻眉眼间多了几分属于少年的飞扬。
的确是阿池会做的事!
顾知灼愉悦地笑了出来,笑声似银铃般清脆。
她缓缓地沿着汉玉白石阶往下走,还回头看了乾清宫一眼。
耳边再次回响起谢应忱对她说的那番话:
留吁鹰是一个牵制,皇帝也是。
顾知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唇边笑意清浅。
今天怕是不会太平静。
如顾知灼所料,今天的皇宫注定不太平静。
在她回了东宫不久,内阁的阁老们、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英国公、燕国公等等重臣也都被陆续传进了宫里,齐聚在乾清宫。
皇帝禅位是关乎整个大景的大事,足以让整个朝堂震上一震。
不知前因后果的众臣全都震惊了,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帝居然会突然想要禅位。
难道是因为人之将死,所以皇帝想通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礼部尚书裴谨却是愁白了头。
这才刚忙完了立太子、太子大婚这两桩大事,现在就又到了皇帝禅位,而这些大事竟然发生在短短一个月内。
无论是本朝,还是前朝,都没有禅位的先例,虽然尧舜禅让的佳话人人皆知,可这具体的仪制到底该怎么来呢?
众臣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对于皇帝而言,就像是有无数苍蝇在耳边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皇帝冷眼旁观着。
哪怕如今他的眼神不太好,眼前似是蒙着好几层纱,只勉强看得清一尺外的事物,也能够感受到这些官员们形容间的喜色。
他的心底弥漫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悲凉。
混浊的瞳仁中,翻动着的是异常强烈的情绪,有憎,有恨,有怨。
在他说出禅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试图阻止他,让他三思而后行,也没有一个人说太子不配为新君。
皇帝一会儿看看徐首辅,一会儿看看裴谨,一会儿看看英国公……一会儿又看向了礼亲王,他甚至能够看到礼亲王脸上淡淡的笑意,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是连一点掩饰都懒得装了。
他们都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好给谢应忱腾位子呢。
君不君,臣不臣。
皇帝心寒如冰,双手慢慢紧握成拳,深吸了几口气,沉声又道:“朕要去清晖园。”
“不妥。”
礼亲王第一反应便是反对,觉得不妥,“太医说了,皇上的龙体还太虚弱,这万一路上……”
“皇叔,”
皇帝轻咳了两声,疲惫地打断了礼亲王的话,“朕都要禅位了,把这皇城、这天下让给了谢应忱,朕想安稳一点过个晚年,不行吗?”
“你……还有你们是真想朕……临死都不能瞑目吗?!”
皇帝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似的。
黎才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皇帝按摩手部的穴位。
周围的臣子们都低眉顺眼地躬身而立,只余下皇帝粗重的喘息以及嘶哑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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