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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隐下到土坑里去看棺,四面棺材板壁上结着密密匝匝的飞蛾卵,白糊糊一片,十分恶心。
这棺材水没有孟怀善的多,堪堪到一半。
孟怀善儿子的尸体已经没了,连骨头渣都不剩,估摸着是被那妖蛾子吃光了。
一棺黑水眨亮眨亮,还漂着许多残破的蛾尸和发黑的翅子。
这些蛾子在棺材里面产卵,出来后吃孟怀善儿子的尸体,吃完之后没得吃,就自相残杀,活到最后的,就成了精。
乞丐们说孟怀善儿子的脑壳是空的,估计就是被这妖蛾子给吃光了脑子。
戚隐和乞儿把土埋回去,御剑回城。
给了那乞儿几个银角子,乞儿欢天喜地地去了。
冷月一团,挂在天心,夜深了,冷冷清清一条长街。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扶岚脱了衣袍,仰在蔑枕上闭上了眼。
黑猫也钻进绒布垫子安歇了,戚隐熄了灯,放下绡纱,月光照在床前,仿佛是秋霜一片。
屋子里静悄悄,戚隐睡不着,侧着身看他哥。
月光下审视扶岚,白生生的一张脸,带一点儿淡淡的红晕,极清隽的颜色,像墨笔勾勒出来的郎君。
真好看,戚隐想,真想亲亲他,从额头一直亲到脚丫子。
看着看着,扶岚忽然睁开眼,那双大而黑的眸子定定将他望着,戚隐好像被看穿了一样红了脸。
“睡不着么?”
戚隐问他。
“因为小隐总是看我。”
扶岚说。
“我没看你,”
戚隐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就是睡不着。”
“小隐不能撒谎,”
扶岚小声道,“明明就在看我。”
坏了,这小子喝了酒反倒聪明了,戚隐干咳了一声。
“小隐是坏蛋,总是骗我。”
扶岚闷闷地说。
他怪不高兴的模样,因着酒意上了脸,眸子朦朦胧胧,像笼在雾里的一汪水。
喝醉了,跟个小孩儿似的,戚隐看了心里喜欢,逗他道:“我哪儿骗你了?”
扶岚现下脑子转得慢,偏着头很用力地想了想,掰起手指头来数,“小时候骗我当我的童养媳,在神墓骗我当我的新娘,现在又骗我。”
“那怎么办?”
戚隐握住他竖起来的手指头,“我总是骗你,你讨厌我么?”
“不讨厌。”
扶岚低低地说,“哥哥永远也不会讨厌弟弟。”
他的嗓音放低的时候,有种柔和的味道,像淡淡的风淡淡的雨。
戚隐向他挨近了一点儿,他身上那种雨后大山的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酒味儿萦绕住戚隐,仿佛是一种醉人的芬芳,戚隐躺在当中,心里说不出的平安、喜乐。
与哥哥在一块儿,每一刻都是无限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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