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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得替了那个内侍,在脚踏上跽坐了下来。
而躺在这里的人,终于感知到?她的到?来,半睁开眼,从?那一线天光里看了看她。
可能因为害羞,试图抓薄衾遮挡,被苏月眼疾手快拦住了。
“您身上的暑气?还没消,得继续发散。”
然后脑子里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脱口道,“卑下也?想?关心陛下,这回您病了,卑下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简直是小人之心,报复的意图昭然若揭,说完果然引来了皇帝的瞪视。
国用不?愧是御前班领,知道什么时候该护驾,什么时候该消失,忙摆手把闲杂人等?遣退了,趋身道:“小娘子,太医已经?准备好艾绒了,过会儿?点了送进来,一切就劳烦娘子了。”
苏月翕动了下嘴唇,很想?说自己不?行,但?国用不?给她机会,很快人就跑了。
唉,可怎么办呢,玉体?横陈,看又不?行,不?看又不行。
苏月其实是毫无?邪念的,无?非感慨一下他的身材不?错。
想着他的旧伤不能吹风,便抽出自己的手绢,展开替他盖上了。
轻薄的一层云绫落在胸前,几?乎感觉不?出分量,但?风吹不?到?皮肉,可以蓄住温暖。
皇帝先前的怒目,重?又变得有些无?力了,缓慢地眨动眼睛,因为不?适,额上隐隐有细密的汗。
苏月卷起袖子替他掖了掖,“陛下,您到?底是热,还是发虚汗?”
帝王的凌厉已经?不?见?了,他说不?知道,嗓音有些嘶哑。
她喃喃自语起来,“大人物出去巡视,不?是应当有车辇可坐,有华盖能遮挡的吗,您怎么生生把自己晒得中了暑气??”
见?他答不?动,自己替他找了原因,“定是为了彰显帝王的平易近人,没有乘车,步行出城了。”
皇帝有气?无?力地纠正,“朕巡查了郊社场地的营建,还检阅了上都戍卫。”
整整四个时辰,穿着甲胄跑了一大圈,这种活计,比练兵更累。
这时国用把点了艾绒的银丝灸筒送进来,仔细叮嘱苏月:“娘子千万时时留意,不?能降得太低,以免烫着陛下。”
见?她蹲在脚踏上,腾空举着手,动作看上去累得慌,复又贴心地建议,“娘子莫如上榻吧,垂手悬灸可以省些力气?。”
苏月大惊,忙说不?必,国用明白她的顾忌,不?遗余力地开导着:“这只是陛下暂歇的榻,晚间睡觉的床在后寝,小娘子躲进帐中,也?免得受蚊虫叮咬啊。”
边说边朝窗户指了指,“窗开着呢,外面刚熏过蚊子,所以很消停。
等?夜深一些,蚊虫又全跑出来,到?时候小娘子忙着打蚊子,噼啪乱响,会吵得陛下睡不?好觉的。”
如此这般游说,苏月仔细斟酌了下,似乎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应了。
但?还是要叮嘱国用:“门也?不?能关,陛下的名声要紧。”
躺在那里的人听了,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陛下的名声不?重?要,她的名声才重?要。
国用自然连连应承,“奴婢等?都在外面候着,陛下若扬声,奴婢等?即刻就能进来。”
说着上前撑起一臂,供她搭手借力。
苏月朝皇帝欠欠身,轻声道:“请陛下恕卑下无?礼。”
皇帝闭上了眼,能感觉到?床榻轻轻的震动。
不?知为什么,身上的伤痛似乎不?太明显了,混沌的脑子也?逐渐明澈起来。
艾绒燃烧的温度,源源通过细密的银网传递,女郎办事果然仔细。
那一小片皮肤受热很均匀,皇帝自觉从?未如此熨帖过。
悄悄又掀起眼皮,想?看看她的神?情,才发现她紧盯着他肩胛上的那个伤疤,研究了很久很久,研究得极为仔细。
武将身上带伤,那是再寻常不?过的,男人看来是荣耀,但?在女郎面前显露就很自惭形秽了,毕竟坏了品相,也?不?知她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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