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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场胥吏经过,见状却也只能摇摇头,笔墨等物是考生自带的,虽说知县那若有多余毛笔,看到后或许能借给他一根,但现在桂提学在场,谁不是胆战心惊的,哪敢提这个?
更何况洪知县向来严厉,若县试能给笔给墨,那以后呢?府试、道试、乡试、会试一道道下去可都是越来越严的,真等大比之时,别说给毛笔,就是多看你几眼都怕被人怀疑徇私舞弊呢。
胥吏只能慨叹那人倒霉,好好的,没见过谁的毛笔会从下面断裂的。
更何况这人的文章刚刚做完,都是草稿纸上,现在卷纸还一字未答呢!
县试考试只有一个白天,不许点灯,天黑时必须交卷。
这人要是一直等不到毛笔,那这次可就白来了。
一旁又有几个生童陆续交卷,断笔的考生满怀希冀地望着他们,然而眼看着过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竟都没一个理他,愿意将用完的笔借给他。
齐鸢愣了下,看看那个考生,又看了看自己考篮里多余的两支。
在胥吏转身的时候,瞅准空子将自己的留青竹雕的貂毫笔从桌下一丢,眼看着那支金贵的毛笔骨碌碌滚了过去。
倒霉的考生正低头哭着,就见地上滚来一支新笔,他将信将疑地低头捡起来,拿手里一看不由惊了。
貂毫笔!
下意识回头,后面众人却都在低头答题。
胥吏正好看到他转身,立刻严肃地敲了敲他的桌面。
这考生如坠云里雾里,一摸笔尖竟是新的,恍惚以为天降奇遇,神仙显灵,激动之下头脑中灵光一现,倒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前面的一题来了思路。
齐鸢倒是不知道那考生因祸得福,他丢完之后便不再管,只抬笔写自己的第二篇,四百多字一挥而就。
写完之后收拾一下东西,也揭去浮签去交卷。
大堂上,洪知县正跟桂提学大赞何进之“孝”
。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何进守孝六年,足以得提学官嘉奖了。
毕竟提学官的职责之中,也包括表彰孝子节妇等涉及纲常礼教的事务。
等看到桂提学面露赞赏之意,洪知县又低声问:“老大人,何进的文章如何?”
“必定是取中的。
如此精巧严谨之作,周密老成,笔力强劲,实属罕见。
令人难以置信只是一个小小生童所做。”
桂提学连连赞道,“这两份答卷与乡试墨卷相比也毫不逊色。
何生前途无量啊!”
生员们都需要定期参加考试保持住功名,制艺被评为一等的便是廪生,孙辂他们便是。
整个扬州府,廪生加起来也不过四十来人。
若制艺被评为三等,那就没有资格参加乡试了。
桂提学的这话几乎是认同了何进完全可以过道试,这下不仅洪知县和何进高兴,过来交卷的另几个人也十分与有荣焉,羡慕地看着何进。
洪知县笑呵呵道:“何进,你这下放心了吧,案首定是你的。”
话音才落,一旁的何教谕忙不迭道:“洪大人只是说大概,大概。”
他还是头一次阻止知县大人发话,多少有些心虚,但褚若贞昨晚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看着洪知县,千万不能在看齐鸢的卷子之前就放言何进是案首。
那意思,显然是觉得齐鸢的答卷会更胜一筹,因此担心万一洪知县放了大话取何进,事后为了脸面不肯更改似的。
旁人也就算了,可那是齐鸢啊……何教谕哭笑不得,只得转着眼珠子,对洪知县瞎扯:“大人,卷子还没看完呢,现在如此笃定恐怕不妥。
万一有人怀疑是你包庇何进,那何进岂不是冤枉?”
说完看了眼桂提学那边。
洪知县也意识道自己要矜持一点,免得太张扬了让人以为他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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