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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擦在身上的感觉好舒服……沈柳喟叹出声。
以前在家的时候,院子里是不打井的,想要吃水得挑着扁担到村口去,他那时候年纪小,就算力气比寻常哥儿大,真要扛两桶水回来也是费劲儿。
家里吃水紧,用水就紧。
像这样舒舒服服地洗澡擦身,还能将头发一并洗了,是很少有的。
顾家灶房的地,原本是硬土面的,后来为了洗漱方便,赵春梅和年幼的顾昀川、顾知禧,到山里背了几天的石头块儿,挑挑拣拣找出表面还算平整光滑的,连着铺了几天,才将灶房的土地改成了石头地。
而今洗漱方便很多,也不怕把鞋弄脏了。
盆子放在架台上,沈柳先洗了把脸,再将布巾在水里过一遍,拧到半干,从脸擦到颈子,反复几次,将周身都擦了个干净。
换过两盆水,小哥儿就着木盆将布巾子拧干,将身上的水珠都擦干净。
身上一清爽,潮湿的头发就让人难受起来。
沈柳想着既然都洗了,也不嫌这点麻烦,而且阿娘早把皂角水煮好晾凉了,估摸着是方便他洗的。
沈柳瞧着瘦,一副没长开的模样,头发倒是厚实,他歪着头将发绳解开,头发都打成绺了,用手指轻轻弄松,俯身凑到了水盆里。
头发进到水里很快就散开了,沈柳伸手到皂角水里掬起小捧揉到头发上,很快起了细细密密的白色泡沫,带着一股清香味,好像身上都跟着香了起来。
洗好了头发,沈柳拿布巾将头发裹住,刚想找衣裳……伸手拍了下脑袋,方才进来的着急,根本没想着拿衣裳。
他那衣裳……昨儿个换下来洗好后在后院挂着了,今天雨下地这么大,阿娘该是收回房里了。
沈柳咬着嘴唇,瞧了瞧换下来的湿透的衣裳,呼出口气,小心翼翼到门边,探出半个脑瓜:“唔阿娘、宝妹……”
他性子内向,在自家院里也不敢叫得太大声,外头雨声噼啪,将他猫儿似的声音淹没进了雨里。
没有人应,沈柳负气地垂下头,想着要么就把湿衣裳洗干净了穿上,到屋里拿了换洗的再擦一遍身。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板,一阵闷响。
沈柳惊喜地抬起头,就看见顾昀川将衣裳递了过来:“冷不冷?”
沈柳脸上霎时红了个透,他身上啥也没穿:“喝过姜汤了,不咋冷。”
顾昀川看着他发红的脸颊,将衣裳往里送了送。
沈柳缩着肩膀,从门缝里探出一只手,将衣裳接了过来:“谢谢。”
门被轻轻关上,雨还在下,只是小了许多,落在屋檐上,沙沙的挠人心。
沈柳将衣裳穿好,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下,水盆擦洗干净,脏水倒进桶里,又重新烧了一锅热水,这才推开了门。
雨终于停了,天色放晴,微风拂面,混着些泥土的清香味。
看这样子,该是不会下了,沈柳将衣裳挂到后院去,把脏水桶倒干净,才进屋子找顾昀川。
意料之中的,顾昀川正在书房写字,他湿得不多厉害,方才擦过后已经干了。
听见敲门声搁下笔,缓缓抬起头,喉咙不自觉地滚了下,沈柳穿一身月白衣衫,他头发没干,就松松地扎着垂在背上,小哥儿抿唇笑了下:“水我烧好了,给你洗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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