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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好歹稳住了,士气也没有太败坏。
抱着武器垂头丧气的男人们也终于擦了擦眼泪,吸溜吸溜鼻子,站起身说:“妈的,横竖横,跟他娘的干!”
哀兵必胜,到了恐惧最盛的时候,好像也就不那么恐惧了。
高云桐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安排好了东城这一片的防务,击退了几轮攻击。
城下,民夫的尸首堆积如山,而靺鞨的士兵死伤却并不多,还是保存实力的状态。
城里的人不敢怠慢,等光线黯淡了,靺鞨兵后撤了,才泼下火油,放火烧那堆尸体,免得靺鞨兵踩着尸体登城以往攻城俱有这样的先例,人的尊严此刻什么都不是。
天色也暗了下来。
乌云压得低低的,呈现出凝血一般的暗紫色。
“他们砲石不够。”
他说,“应该不至于夜攻。
城里的岗哨我增加了双倍,大家听到号角或看到烽火就会救援。”
他终于转回到凤栖旁边,一屁股坐下,陪着她背靠着女墙。
疲累中居然笑了笑:“你别怕,我们有城,自古偷袭都是自里缒墙偷袭外面,很少有外面夤夜不睡,强攻高墙的,黑夜里下面看不清上面,吃亏的。”
又扭头问:“看你坐了这么久了都没挪窝,冷不冷?这几天虽然回暖了,在城墙边风还不小。”
凤栖的泪水终于把灰扑扑的脸上冲出了几道痕迹,仰头望着他温暖笑着的脸,撇撇嘴哭出了声。
“别怕。”
他说了一句,伸出手似乎要抚平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但又顾及男女大防,始终连一丝头发都没有碰到她的。
“蔡虞候他……”
高云桐往城外远眺了一眼,目光有些哀伤,但连口气都没叹,只说:“这样的时候,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今日是蔡虞候,来日也许就是我。”
他起身对着城外遥遥地躬身,手几乎与膝盖相平。
一礼行了好久。
凤栖也起身,往远处望着,好一会儿说:“温凌竟不拷打蔡虞候他们,探我们的信息?几颗脑袋,实则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高云桐也好一会儿才说:“做斥候的,身上常带着蜜炼的乌头丸子,抹刀或箭,则杀敌至快;投于酒饮,则可毒杀敌人;自己吞服则很快会昏厥不醒,一两刻钟必死。
为了防止拷打、泄密,知道逃无可逃时,就服乌头丸子自尽。”
凤栖沉默良久,最后,遥遥对着城外的三颗人头,躬身也行了大礼。
这样简陋地拜别蔡虞候等人的英魂后,他平静地笑了笑:“蔡虞候是个英雄,并州的军官里,肯舍身往死到应州做斥候的,他是带头的一名。
我也从做太学生弹劾章谊的时候起,就做好了死节的准备。
你呢,也要慢慢习惯看到这些场景。
伤心,一会会儿就够了,太久了,会误事。”
习惯看到什么,不言而喻。
凤栖脑海中蹦出的是自己的母亲,她第一回知道“永别”
的意思时,便是何娘子的去世。
她那时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大家都说她“可怜见儿的”
“何娘子再不能疼她了”
……又说“娘子不能再哭了,还待劝劝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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