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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贵妃”
二字,那孙仁警醒过来,忙问他:“怎说?”
“那余国舅,为何要将贵妃按皇后仪安葬,个中情由,想必您较我清楚。
说到底,子疏也不过是要让何鸿胪听命的棋子筹码。
可我昨日,已往何家去过一趟,那何敬死活不依……孙给事,我想贵妃在天之灵,也不愿见此欲加之罪,血光之灾。”
那孙仁闻言,脸色白了白,怔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颤颤巍巍的端起那青瓷茶碗,只离了桌面半寸,便又放回了桌上。
皱着眉头,似在心中狠狠计较,半晌,方咬了咬牙,沉声道:“公子,希望老奴做甚么?”
玉山低垂眸子,将眼中那点欢喜压下,只轻声道:“我不过好奇那宫中道士的来历,还有那小太监的身份。
毕竟妖言惑众,不分青红,也是一桩死罪。”
孙仁听他字字如刀如剑,铿锵落地,虽早知那琵琶伎多智冷眼,却仍掌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禁问道:“若此事当真揭出来,公子究竟想要如何?”
玉山见他眼中惊惶,暗忖是自己那话说的狠了,便蓦然展颜,顿时两弯俊眼如水如月,一双嘴角含情带笑,他温声说:“玉山不过想临危救友,其余别的,究竟也没那个能耐,斗不动许多。”
他虽口口声声说着“斗不动”
、“没能耐”
,但孙仁岂会不知,这琵琶伎的本事只恐比想象中要厉害许多。
他又念及从前余妃所说,这余二公子是个忧心太重,忧虑太过的,又多少有些哀怨褊狭,不能释怀的毛病。
如今看来,贵妃实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琵琶伎虽面上如一潭清浅桃花水,但逼急了,却是会发疯耍狠,生出许多天罗地网筹谋。
那琵琶伎见他迟疑,心想也无须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便也由得他猜想。
其实他心里也知,这几年离群索居,又在锦园处处提防盘算,到底已不是少爷心气,更无所谓迂阔潇洒。
凭月之死,父母之恨,他毕竟不是圣人,毕竟无法忘怀。
无非一己之力奈何不了余家,因而姑且抛之脑后。
但这些被压强在心中的抑郁不安,好似蛇蝎毒物,每当那轻柔外表受伤破裂之时,便要蠢蠢欲动。
那仇恨极淡,却无处不在。
孙仁见他展颜一笑,心中长叹,只好岔开话头,又说了两句宫中杂谈。
玉山闻言,便也把此间纠结翻过,与他聊上片刻。
待一碗茶喝尽,那琵琶伎起身告辞。
由小太监引着出了宫门,跨上灰斑玉骢,只留下一道猩红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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