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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纵然那王大公子的脸皮水火不侵,也不禁觉出有些招架不住。
他暗自将那某个不知姓名,多嘴多舌的东西咒了千百回却无奈无法。
但究竟说到底凭他王大公子的家世,便是真如永禄所言,绑了那玉山进府也不算甚么大事。
但一来他自矜身份,不甘做这样龌龊下三滥的事情,二来他与那琵琶伎暗地里较着劲,发誓要对面服软,绑了人便与认输同样。
于是,只好每日将那珍珠往玉山面前一放,接着平白受气,又要伺机找出些弱点,拿着些把柄,好叫他服服帖帖。
他此时心中早已将那打趣的话背得滚瓜烂熟,于是听她挤兑也不着恼,只笑道:“我倒奇了,原来这满京城只这些谈资?”
那吴二娘闻言,摸着耳环,复又娇笑起来:“王公子说的是甚么话,我们不过是好奇,凭您这通身的气派,竟摆不平一个琵琶乐伎。
究竟是他玉山眼高于顶,还是您手段未尽?”
王进被她三言两语噎成了哑巴,只好道:“秦润之秦公子在二楼订了雅间,劳烦带路。”
那吴二娘听罢,掩着嘴闷闷的笑,自门内唤来个穿绿罗衫的娇俏姑娘,打发她将那王大公子带至二楼的“浮萍”
雅间。
那叫翠晴的姑娘对王进深深行了一礼,脚步如飞,袅袅娜娜的领他上楼。
只见那楼梯两旁挂着厚厚的团花锦帐,自边缘垂下珠穗流苏。
栏杆是上好的雕花柏木,涂着簇新的金粉,在琉璃灯盏的映照下发出丝绒般的光芒。
那姑娘的绣鞋转过楼梯,便领王进到了一处宽阔平台,台四周挂满了金银丝刺绣的山水罗帐,东南角花几上一瓶紫红兰花开得正媚。
那姑娘的素手一指,灯火中肌肤莹莹如玉,道:“王公子,就是那了!”
王进听罢,走过平台,推开那雕花房门,一股子白檀香气便扑面而来。
房中上首坐着太常丞秦孟之子秦澍,表字润之。
那秦澍弱冠年纪,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穿一袭淡金色刻花蜀锦袍,佩錾银蹀躞,头发拿玉簪绾了,露出宽阔天庭。
他甫一见了王进,便笑着,热络地拉起那王大公子的手道:“来来来,今日还有一位稀客。”
顺着他的目光,北边座上端坐一个文雅青年,较秦澍稍长,着一身淡紫罗袍,挂犀角带銙,眉眼细细的,却自有一段温和情态。
这便是今春刚中了进士,又兼了探花使的国子祭酒明琅之子明玉,表字维德,是京中官宦子弟里的翘楚。
王进幼年曾与他一同读书,后来安了个千牛备身的闲职,便整日里跑马放鹰,没个正形,而那国子祭酒明琅又是个老古董,刻板鬼,因此便与他生分了。
今日一见,倒教二人记起往事来,只觉光阴如水似梦,一晃便是数年。
王进向他行了一礼,笑说:“我道润之作什么这样神神秘秘,原来竟是你!”
明玉闻言,摇了摇头,“今日我也只算个作陪的,要论稀客,还属他——”
只听话音未落,西面紫竹帘内忽的传出一声琵琶脆响。
王进听了那琵琶声,又见帘中影影绰绰一道清瘦人影,心中暗自一惊。
未曾想,明玉见了他那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急急对秦润之说:“竟被你料对了!”
那秦润之没等他出声,早径自笑开了,拍着王进的肩膀道:“这满京城都传遍了,斥国公府的王大公子风流天下,却偏偏在那锦园琵琶伎手里吃了亏,今日我让维德把人请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王进先前在众芳楼门前已被吴二娘奚落过一回,此时见他二人一唱一和,心里实然并不在意,却仍佯怒道:“好啊,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是合起伙来的编排我。”
言罢,拂袖转身就要离座。
秦澍见状,连忙上来拉,一面拉,一面笑,又一面劝他说:“我们哪里敢编排你王大公子,不过是凑个热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再者,你今日一走了之,便是不给玉山的面子,他将来又要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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